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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晚上你等着。”

    陈放这次又停下了。只顿了两秒,转身抓住李周曼的手臂,李周曼略诧异地抬起头。

    陈放道:“你故意的。”

    李周曼似是事不关己。陈放不管她再如何动作,另一只手臂环住她身体,慢慢凑近,也看着李周曼作何表情。李周曼没有动,毫无动作,只安静的看着他。陈放落下一吻,在她嘴唇上。

    彼此放松下戒备松开了手,陈放看见李周曼眼底浮现一丝玉望,而作出的反应却是退却,她退后了一步,他再度抓住李周曼的手,十指相扣,却也退开一步,拉着她往巷子尽头走去。一路向前。

    走进另一条宽阔、花木繁多的巷子深处,一座怀旧的低矮砖房子出现在视线里。蓝色的霓虹灯招牌:1967.

    陈放说:“就是这里。”

    李周曼念道:“一九七一,台湾菜。”

    店员引他们入内。

    李周曼喜欢这儿的摆设,一进门先似入了前厅,并无桌椅,而经错落的精心布置过,朝门的墙上镶了高低不对称的书架于两侧,各自摆着年代久远的书刊,一面红色标语贴在书架上方:听主席的话。

    主席像在一角五斗橱柜顶端,端端正正搁着,两边墙上是各式老旧画报,墙边堆排着不少老东西,缝纫机上一台老电视尤为显眼。

    李周曼笑道:“1967年台湾挂着主席像,写着听主席话么?店主历史学的真好。”

    陈放笑道:“不然怎样?店里能挂‘反攻回大陆’么?”

    李周曼闻言笑:“确实确实。是我傻了。”

    转入右侧的门,才有六张就是木桌椅,角落一台蒙着暗红绒布的茶几上,金色黯淡的留声机装饰着。整个房子墙面做旧、斑驳、上半是白色,下班军绿色。

    李周曼说:“这样的餐厅上海好像没见过。”

    陈放道:“南京或许有类似的地方。”

    李周曼接过菜单,两人并肩而坐,看起菜单来方便,菜单慢慢的一页页地翻,李周曼轻声道:“看到想吃的让我停下。”

    陈放应了一声。李周曼问:“你是南京人,一直住在南京,是吗?”

    陈放道:“是。”

    没要陈放问,李周曼自己道:“我是上海人,大学也在上海读,只有出来玩才会去外地。你大学在那里读的?”

    陈放道:“南京。南京林业大学。”

    李周曼笑道:“学校不差呀。”

    陈放道:“不差也算不上很好。”

    李周曼笑道:“和我的学校比起来大概也算好了。”

    陈放不禁笑问:“你什么学校?”

    李周曼道:“上海公办本科里倒数第三。”

    陈放笑道:“好歹是公办。上海没有三本,是么?”

    李周曼道:“没错。填志愿的时候我看见南林了。不过哦……”

    李周曼说道一半停下了,笑笑,不说了。陈放道:“什么?”

    李周曼道:“说了你别不开心哦。”

    陈放道:“你想说,南林在上海的录取分数很低?”

    李周曼再笑:“嗯,以我的分数进南京林业大学也可以。好专业是选不到了。”

    陈放笑道:“是这样的。相比之下,上海的学生幸福很多。”

    见李周曼翻完整本了,他叫来服务员,服务员一一记下。

    李周曼道:“江苏的学生似乎是惨。考卷难很多。”

    陈放道:“是。当时我们还有各种晚自习,补课。这些上海学生不知道有没有。”

    李周曼道:“晚课肯定是没有的,各个学校会看情况留同学。有的宽松的高中就会很开心。”

    陈放道:“这样看的话,你们确实幸运。”

    李周曼道:“你当时什么专业?”

    陈放道:“风景园林。和现在做的一样。”

    李周曼道:“不错。我好羡慕。”

    陈放道:“你呢?”

    李周曼道:“吃不饱饿不死的会计。”

    陈放略吃惊。

    ☆、第二章

    最先上来的是李周曼的酒酿,李周曼舀了一勺,轻吹了一阵子,送到陈放面前。陈放楞了一下,也凑近喝掉了。

    李周曼见他微微皱了眉。道:“不好吃?”

    陈放道:“没有。我不太吃酒酿。”

    李周曼笑着,轻轻道:“酒酿不好吃么?”

    陈放听见她最末一句又娇又软的话语,只觉猝不及防地骨头也被酥的不好了。他想:她真是奇妙呀。旁边坐着的与其说是个年轻学生,不如说是个修行得闷了出来招摇撞骗的妖精。

    陈放见店员端上两份主食,三杯鸡套餐加台南牛肉面。即与李周曼交换着尝。

    李周曼说:“你的面好吃。”

    陈放道:“我觉得差不多。”便要与她换。

    “真的?”一面观察着他表情,陈放的表情总是似温和地舒展着,眼睛漆黑而有光泽,有灵魂。

    “真的。”陈放道。

    李周曼这才换了两人的饭。店员端着托盘上完了剩余的菜。

    陈放试了那奇怪的饼,道:“味道怪。”李周曼也吃了,道:“有胡椒还有点辣。”

    正吃到一半,陈放的手机响了。

    李周曼看了一眼钟,正七点三刻。陈放看了李周曼一眼,李周曼把筷子伸向那味道奇怪的饼。

    ——喂,陈放啊。妻子懒散的声音。

    “嗯在,怎么了?”

    ——你在干嘛,吃饭了没?

    陈放抬头看了眼钟,“还在吃,你呢?”

    ——你怎么吃那么晚,我吃过了。

    “今天培训完多留了些时候。”

    ——培训不辛苦吧。

    “不辛苦,这种事不会太辛苦的,这几天有什么想让我带给你的?”

    ——随便买点吃的,要是有的话……鱼松好了。

    “好,看见了买。”

    ——诶?你们两个人一个标间?

    陈放听见这句,一时愣住,停了两拍,才从惊讶中回过神,连旁听的李周曼亦是如是。

    “是啊,两个同事一起。”

    ——男的女的?妻子戏谑道。

    “你说呢?”陈放反应倒是镇定。

    ——不和你说了,我去看电视了。八点。

    “好。”

    ——拜拜。

    “好。”

    从今以后,这婚姻的天平算是斜了。陈放未想好如何来重新摆正它,更不敢想彻底击碎它。陈放尚无决绝意,更无面对惨烈得不可收拾的局面之勇气。

    那便竭力维持吧。陈放给出这样的答案,他应该与李周曼维持在随时可抽身而退的形态,像壁虎那样,咬断尾巴亦可逃之夭夭,无性命之虞。

    挂掉电话,陈放把手机放到桌子上,呼出的那口气重了些。李周曼察觉到,陈放吃的更少了,等多只喝着茶。

    李周曼于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