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游道,“慢慢说。”
李周曼道,“你知道吗,那个老师宁素碧,这学期她的课三学分,我只旷过一节课,作业是交全的。平时成绩你猜她给我多少?”
张远游皱起眉,摇了摇头。
“50.”
“怎么会这样?你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张远游闻言也气愤。
“我哪里能得罪她?”李周曼说完以后,忽然意识到些什么,竟一时没了言语。
张远游没有注意到,“那她刚才怎么解释的?”
“她说我旷了课,还说……”李周曼没说下去。
“还说了什么?”张远游替她不平,追问不舍。
“人在做……天在看。”李周曼猜到了什么,心里不断思量。
校网的得奖信息在两周内会更新,旧的清空,换成新的,也就是说,得奖两周之内,宁素碧知道了他与陈放的关系,而得奖距离现在已经超过两个月。宁素碧一直没有动作,现在忽然发难,是不是代表了什么?
“真是过分。”张远游道,“为人师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等下课我们去找她理论。”
李周曼摇了摇头,撑场面道,“不去也罢,我期末考好一点不就行了么。本来这课也不是过程考核,平时分只占四成,我要考个高分把绩点拉回来。”
张远游仍道,“可你这样很亏。四六开,就算你考一百也只有八十五分。”
李周曼摇头道,“算了。”
张远游不比林海多心,见她态度转变迅速没有其他想法,只觉得她受了欺负,便劝慰了一阵子。而心中已打定主意等会儿要找到宁素碧。
李周曼道,“我的课下午还有一节,那我先去图书馆了。”
张远游点头,“好,我下节有课。”
别过之后,两人各自离开。
宁素碧才下了课,门口一个学生找自己,面生得很,不是自己课的学生。
“宁老师。”张远游待人走得差不多,走上讲台。
宁素碧道,“同学你好。什么事?”
张远游以为宁素碧大约是性情乖张,不通事理的怪教授,宁素碧一声平和的话语令他稍稍错愕。他便笑了一下,道,“老师你好,课前李周曼找你问成绩,我恰好在门口看见了。她的成绩不该只有50分。”
宁素碧闻言,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她旷课了,平时成绩怎么考核是每个老师有决定权的。倒是,你和她什么关系?我能问问么?”
张远游坦言,“男朋友。”
宁素碧方才古怪的神情又浮现了一瞬,宁素碧低下头,想了想,道,“你应该只是她的朋友。”
张远游皱起眉,“什么意思?”
宁素碧似在思考什么,张远游目光紧紧盯着他。
“据我所知,她的男朋友另有其人。”
张远游闻言脸上镇静被打破,后退了半步,忽而笑道,“老师说这种离间话,太幼稚了吧。”
宁素碧道,“信不信由你。你回去考证一下就知道,我没有胡说。”
张远游脸上仍带着笑,只道,“这个玩笑开大了……所以,李周曼的平时分你不打算改了?”
宁素碧道,“我为何要改?”
张远游道,“虽是学校给老师的权利,可如果权利被滥用,我不相信教务处会不管。”
宁素碧的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没想到张远游直接威胁,宁素碧道,“这个话题我们不用继续了。你如果打算告状,我不介意。”
张远游道,“我会考虑的。”
宁素碧道,“不,这个状你告没用。你要让李周曼考虑。”
张远游道,“我好奇为什么你这么有信心李周曼不会申诉,反倒是应该我问,你和她,什么关系?”此刻张远游,哪里还有半点不善言辞的样子。
宁素碧心中暗暗惊叹,这个学生看似闷闷的、单纯,说话不知天高地厚,他日不知道会不会闯出事来。宁素碧道,“我和她很难说有什么关系。”
张远游见宁素碧打太极,便不穷追问,只道知晓了,便抽身离去。张远游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而宁素碧的话,张远游也自然不容忽略。
宁素碧见张远游走出教室了,叫住他。
张远游用疑问的目光投去。
宁素碧道,“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孩子。我也不想你被骗,你只问李周曼陈放就可以了。”
张远游闻言,几乎是信以为真了,也只嗯了一声。
张远游不知道,这是李周曼西藏之行的前一天。当天晚上,张远游犹豫了很久,他回想起和李周曼在一起的一个月,李周曼有时候爱生气,生气的时候需要哄,平常经常一个人在图书馆泡着,成绩很好,喜欢桔梗,喜欢很多英国摇滚,是上海人。关于李周曼的信息,他只知道这么多,毕竟才在一起一个月,他心底喜欢李周曼的,很喜欢。在这座大学里,他很少只道哪个人对摇滚歌词极有钻研心,谈论起来像个阴郁的哲学家,他知道李周曼是孤单的人,她很特别。
他应该信任她,而他在动摇。
☆、第 18 章
那天晚上,李周曼给他打电话约晚饭。
电话里草草说了。在食堂碰面时候,李周曼仿佛忘记了早晨的不愉快,甚至,看起来有心情不错。
待两人打完了饭,相对坐下。
张远游想起那天借饭卡的情景,忽然意识到,自己会不会真的只是李周曼的男友之一?而且,不是最先的那一个,是路上搭讪顺便捡的。这感觉让他很不好受。
“问你件事。”张远游开口了。
“说。”李周曼喝一口汤。
“今天我去找宁素碧了。她跟我讲了会儿话。”
“……你找她做什么?”李周曼动作停顿了,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认不认得陈放?”
“……”李周曼没有说话,放下了筷子,怔怔的。
“他是你谁?”
李周曼仿似胃里翻山倒海,呆愣愣的神情慢慢被疲倦代替,她掏出一张餐巾纸,擦拭着嘴唇。
“你说话好不好。”张远游心中的猜测变为现实,倒没有多少愤恨,只是失落。
“我不想骗你,”李周曼道,“我和他的关系就像我和你一样。”
“所以当时……你是怎样的心情,和我在一起的,”张远游揉了揉眉心,让自己保持理性,“李周曼,凡事要讲道理。你这样太没有道理了。”
“如果我偏不呢?”李周曼道,没有多余的掩饰,她的歪曲竟是赤裸裸地坦诚。
张远游一再无言。
最终他放弃了恋人的立场,好心告诫,认真地不带责怪,“迟早有一天,你会咎由自取的。你不能这个样子下去。”
张远游离开的时候,李周曼依然坐在椅子上,她差一点点被说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