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冷着那张万年不变的冰茬脸,看人的目光也很少用正眼。
他默不作声的看了一会儿这群人,从吧台边拎起把电吉他,拖着长线坐去了沙发的另一边。
细长的手指拨了几下吉他弦,爽快的旋律就响了起来,还挺好听,李非大概是在用这吉他声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的好心情。
“我操,陈醒,你这儿还卖进口的fender?”梁越吃惊的摸了摸李非手里的吉他。芬德,美国货,世界知名的吉他品牌。
守在柜台里的陈醒笑了一声,“我哪儿有钱,那是人李非自己的,姚蔚然给他新买的。”
“我说呢,怎么没见过这把新fender,真帅气!”梁越惊叹一声,回头看向姚蔚然,“这把得五六千吧?大款啊你,还缺抱大腿的吗?”
姚蔚然穿着黑色丝袜的胖腿儿朝梁越一伸,眼神撩人,“小越越,来抱,抱舒服了然姐,给你买把上万的。”
“算了,我怕李非一吉他拍残了我。”梁越笑着,转脸看了看苑阳。
苑阳朝他弯了下嘴角,没说话。心里却有点腻,个不要脸的梁越,又他妈瞎勾搭,气死人了。
“我哪有钱?”姚蔚然靠在货架上,瞅一眼李非说:“他喜欢,我就攒钱买给他,为了这把fender,我吃了两个多月的土豆。”
李非挑挑嘴角若有似无的笑了声,没搭理她,反而好奇的指了指沙发一旁的苑阳,“哎,你是玩什么的?”
“他不玩这个,他跟咱们不是一路人。”梁越截走李非的话茬,坐直身子,正好把两边的李非和苑阳视线隔开。
李非不置可否的哼笑一声,没说话。
梁越故意隔开了苑阳和李非的接触,他也不打算让他和姚蔚然熟识。
甚至连那个长的很硬的滑板男叫什么,他都没给苑阳介绍。
他不想苑阳太过接触这个圈子,因为这个圈里的人,太乱。
今天这个跟那个好了,后天那个跟这个睡了,乱七八糟的,连梁越都理不清楚,更别说让没什么社会经验的苑阳掺和进来。
苑阳倒也没多想,他和这些人做不做朋友无所谓,毕竟他又不会玩音乐,不过是冲着梁越和陈醒来的。
姚蔚然从墙上摘了把木吉他,坐在一张简易凳上,随手弹了一段,情不自禁的小声哼唱了两句。
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滑板男歪头瞅了瞅姚蔚然,噗嗤一笑,“姚蔚然,我看你还是别做主唱了,你根本不是这块料,你爷们李非张嘴说话都能把你比没了。”
姚蔚然斜着眼慢慢转过脸来,十分不满的瞥着他,“刘亮,你是不是欠操?你贝斯玩的,还他妈不如人梁越一个新手呢,有脸说我?”
原来那个长的很硬的滑板男,叫刘亮。
第41章 天生倔强
几句出格的脏话从姚蔚然这个女孩嘴里骂出来, 苑阳一点都不稀奇。
过早进入社会,又玩边缘化东西的年轻人,就爱用这种反主流的方式来凸显自己的标新立异。
果然, 被骂的刘亮并没生气, 可能已经被骂习惯了,反而笑着说:“别拿我俩比, 人梁越是天上太阳,我就一块茅坑里的臭石头, 到哪都不发光, 所以我安详的躺在厕所里, 我的世界你们不懂。”
“对,屎涅槃之后,还是屎。”冷漠的李非面无表情的接了一句。
“经典, 太他妈经典了!”刘亮拍着大腿笑的前仰后合,指指李非,“李非你懂我,我必不负你。”
“行, 一会儿洗洗嘴,给我口一回。”李非又说。
“我操,姚蔚然的烈焰红唇还不够, 还惦记上我了?”刘亮踢了一脚李非的鞋底儿,“给你口也行,口完了你让我肛一炮。”
“刘亮,你他妈脸让狗给舔秃噜皮了是吧?”姚蔚然站起来踹了刘亮一脚, “欠操的玩意儿,你改名叫太皇太后得了。”
“哎哎哎哎!”柜台里的陈醒笑的快直不起腰来了,“注意点啊,这还有未成年呢。”
“哎哟哟哟!”刘亮捂着被姚蔚然踹疼的腿,“未成年?哪头还未成年?”
刘亮最先瞥向角落里坐着的杨伟,大概因为杨伟的面部特征比较蠢萌,会让人错觉他虽然是个庞然大物但还没熟透似的。
杨伟打从进了店门,就一直不在状态,可能应了那句老话,一恋爱就变得不走心了。
现在瞅见刘亮突然看向他,忙摆了下手,“别看我,我18!”
刘亮又把头转向陈醒,陈醒笑着说:“我也18。”
李非和姚蔚然都比他们大两三岁,那就剩下了梁越和苑阳。
刘亮指了指苑阳,“哎,上次竞速第一的哥们儿,你多大了?”
“17。”苑阳实话实说。
“梁越呢?我好像一直不知道你多大。”刘亮又指向梁越。
梁越笑着看他,“我也17。”
“得!”刘亮又拍一把大腿,“俩小朋友还没启蒙呢,哥就不逼着你们喝营养快线了。”
“刘亮,嘴贫有完吗?”李非损他一句,“陈醒写的新歌,你到底练了没?”
刘亮见李非把话题转到正事上,这才正经坐好,“那不还没填词呢吗?填好再练,反正这次演出也赶不上趟了。”
梁越转头问陈醒,“你又写新歌了?给我看看。”
陈醒从柜台抽屉里翻了翻,找出一个本子,走过来递给梁越,“你看看这次怎么样,感觉比以前那些好点了。”
梁越举着本子细看,苑阳凑过来瞅了瞅。
五线谱本,上面画着一排排歪尾巴蝌蚪,看不懂,他很惊讶梁越竟然还看得懂五线谱,“梁越,你看得懂?”
“马马虎虎。”梁越随口说:“帮我拿着,我试试看。”
说完,把本子递给苑阳,又从李非怀里抱过来那把吉他。
苑阳撑着本子,梁越认真的看几眼,低头拨弄几下,出来的声音有点磕绊,不是特别连贯。
“我来吧,我已经练熟了。”陈醒说:“正好刘亮在,合一下贝斯,你们都听听,给提提意见。”
说完,陈醒把梁越怀里的吉他接了过去。
刘亮也配合的从货架上摘了把贝斯,捣鼓好。
陈醒拨片划了遍弦,又调了调,这才上手熟练的弹响。
一开始大家没太在意,毕竟之前的气氛太过欢脱邪性,等到陈醒起完前奏,刘亮的贝斯准确合上,曲调忽然变得低沉起来,大家的状态也就此开始沉静。
不懂音乐的人,大多也能听懂乐曲中的情感,这首曲子的特殊低沉感,把苑阳瞬间带入了一种压抑的氛围。
梁越也听得皱了眉,前半段太憋屈,像把头整个塞进了密封袋里,呼吸都遭了难。
全是黑暗,意欲被冲破的黑暗,整颗心都被堵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