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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面之交。”

    “是吗?”叶净看起来有些惊讶,“比我还早?”

    谭华笑道:“你还年轻,不知道,这位桑钰先生以前在扬州是很有名的,诗文名满天下。”

    叶净朝桑钰瞟了一下,道:“真的?”

    谭华道:“很多家书院都想找他去讲学论道,他若是为什么佃户写了诉状呈到衙门,县令大人就跟得到了至宝一样,案情倒被放在了其次,没办法,谁让人家文采好呢?”

    叶净忍不住看桑钰,桑钰一脸平静没有丝毫波动,不禁让他怀疑此事的真实性,“既然那么有名,那为何现在……”

    桑钰暗暗攥紧了拳头,晚英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默默回握住他的手。

    谭华故意掩袖道:“这就是另一件风流往事了。当年,桑钰先生就是一个自毁前程的活例子。”

    叶净道:“怎么说?”

    谭华道:“他跟一个清园里的小倌儿缠绵恩爱,然后名声就毁了。总之那件事情是很多文人之间的禁忌,究竟如何也没人真正清楚。”

    桑钰拳头越攥越紧,晚英感觉到了疼痛,抬头看他,谭华见状笑道:“桑钰先生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品味还是一如既往啊,你旁边的这个孩子,真是漂亮,想必很得桑钰先生钟爱吧。”

    叶净转头看他,张口想说什么,桑钰一道冷冷的目光射过来,让他没来由的一阵发寒,只是若开口了他还真不知道要说什么。

    桑钰牵起晚英的手,转身就走,半句话都不想跟他们多说。

    ·

    林月野本想跟山长商讨完事情就去找桑钰,但是山长却叫住了他,因为朝廷派人来书院巡查了。

    因为南渡,近几年朝廷内部政治势力几乎大换血,一些老一辈的官员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主动或被迫辞官还乡,代之以年轻有为的世家或寒门子弟接替他们。其中一些青年新官上任急于做出一番成就,颇抓书院建设,重文轻武,隔一段时间就到民间来巡查,今日就来到了松凝书院。

    山长与几位学监掌书准备不及,手忙脚乱,一早就携众夫子穿戴整齐在门口迎接,街头巷口渐渐响起了叫卖声,太阳升到了书院的围墙上,众人左等右等也不见有人来,正等得不耐烦,忽听街头有跑马之声,一时就到了眼前,后面一顶轿子停在石板路上,众人忙屈膝下跪,轿帘被掀起,一位年轻公子模样的大人从里面下来。

    山长道:“鄙院蒙大人大驾亲临,令鄙院蓬荜生辉,荣幸之至。”

    那人笑道:“山长有礼。”

    这便是翰林院编修之一,姓谭名华,字喻,虽不及而立,却是已在位八九年了,一群嚷着要重视书院办学的年轻官员里,只有他是南渡之前的进士。

    林月野站在众人身后,细细打量他,谭华身形修长,周身气度不凡,容颜干净清泠却不显谦和,除却身高太高,与桑钰却有三分相像,但桑钰冷淡之余总会有意无意流露出一种温润的气质,林月野知道,谭华是没有的。

    与众人寒暄过后,谭华慢慢将眼神落在了林月野脸上,对他浅淡一笑,算是打过招呼。林月野疏离地扯扯嘴角。

    谭华抬头往书院里面望了望,道:“这个时候,学子们想必都在上课,咱们就不打扰他们了,山长带领我走小路逛逛你们书院吧。”

    山长自然是求之不得,领着众人在前面引路,谭华从容跟上,林月野远远落在后面。

    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了书院,绕小花园上了小桥,前面一座假山,嶙峋怪石间流泻出一股涓涓的水流,汇入桥下清泉之中。

    谭华颇有兴致地在小桥上欣赏了一会儿,夫子们只得陪他站着,他赞赏了几句,才又移步往其它地方走去。入梅花林,这个时节枝干上只有零星几个花苞,一片光秃秃的,谭华毫不吝啬地憧憬了一下春天时的美景,众人又是一阵附和。

    出了梅林,是一堵雕花塑草的漏窗墙,清亮的阳光从漏窗间照射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谭华微微疑惑地从仅有的一扇月洞门望进去,转头问道:“里面是什么地方?”

    掌书道:“是后院,有几排给客人留的客房。”

    谭华道:“有人住吗?”

    掌书刚想说话,林月野道:“我住在那里。”

    谭华看向他,掌书责怪地瞥了一眼林月野,笑道:“他是我们书院的客卿,不懂规矩,还请大人见谅。”

    谭华道:“无妨。”又往里面望了望,“可以进去看看吗?”

    掌书恭敬道:“后院都是一些房屋枯木,也没有什么景儿可赏,恐蒙了大人的眼。”

    谭华却固执道:“先生也说里面是客房,既是给本官准备的居处,本官要进去看看又有何不妥?”

    听他用“本官”拿出做派来,掌书不好再婉拒,可是又说不出什么推托的话来,正在踌躇间,林月野上前一步,道:“大人既要看看自己的客居,我们自然不敢怠慢,但是今日匆忙,不如等我们给您仔细收拾了屋子,您再进去细细查看?”

    谭华看着他,神色像是在思考,半晌道:“说什么查看,我就是想随便游览一下,既然还没收拾好,那就晚上再来吧。”

    在书院里又逛了几圈,已经日上中天,花厅内早已预备下了宴席,众人陪他一上午已是神倦力疲,巴不得赶紧开饭,一落座,都长长吁了一口气。

    等因为上午要给学子们讲学而无法相陪的其他夫子们也来到花厅,在桌边坐下,宴席就开始了。席间推杯换盏,你来我往,无非都是些客套和奉承,林月野有经历,最烦这种场面,简直如坐针毡,再一看谭华那张脸,更是想念桑钰的冷淡与清雅。

    满桌杯盘狼藉,终于宴毕,林月野不等谭华说话,就先道一声“有事抱歉”就逃了出来,站在一棵梅花树下,对着清寒的空气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声。

    他没心思去什么地方找点乐子以驱散胸中的郁气,比起那些,他倒更愿意去看看江语霖。

    来到后院,江语霖正坐在水潭边的青石上,望着远处出神,

    林月野踱步过去:“课上完了?”

    江语霖道:“嗯。”

    林月野在他旁边坐下,看他一眼:“在想什么?”

    江语霖道:“不知道子路的伤有没有好一点儿,咱们来的时候,他还发着烧。”

    林月野道:“我听说了,他是因为和山长顶嘴才被打的,当时你也在场,你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江语霖道:“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重建牵月楼的事儿,他说他放下了,其实哪有那么容易,眼睁睁看着母亲的东西被毁掉……”然后他笑了一下,“其实他比我幸运,他还有兄长。”

    林月野道:“晚英也是孤儿。”

    江语霖凝视着脚下的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