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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虹却必是不愿意一辈子干粗活做奴婢的,正要笑着问问她们近况。崔浩的面上却泛出伤感之色,“没过得一年,一个怀了两个月的孩子却上了吊,一个又说是和人私通,赶到乡下庄了里配了个马夫,半年不到就死了。”齐粟娘心中惊骇,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府里奶奶,如今因着妒心太重,恶名太胜,老爷夫人俱是不喜。若不是她是满旗大族董鄂氏出身,伯父是皇上的宠臣,又有了小少爷,怕也是难捱。”

    齐粟娘没想到相别不过二年,便是天人两隔,心中一时不知是何滋味,见得崔浩伤感,开口劝道:“小崔哥……”

    小崔却笑了起来,“你放心,我明白的很。我们这些没有根底的人,若是不肯安安分分做奴才,遇上一个厉害主子,便是这样的下场。我只是担心你……”崔浩慢慢摸着齐粟娘的头,沉思半晌,“粟娘,你需记得一件事.”

    齐粟娘原被他指尖的寒气激得打了个抖,见得他这般说,不明所以,点头道:“小崔哥,你只管说.”

    “不管外头怎么传,我却知道你骨子里是个不肯受委屈的,否则当年也不会冒死出逃。只是我们现在如此境遇已是老天保佑,以后一定要安安分分。我要听主子的话办差,你也要对夫君存些敬畏之心……”叹了口气,慢慢道:“若是他日后纳妾室进门,你必要善待,凡事退让几步,不可妒怒,也不可使些下作手段害人性命。”

    齐粟娘断没料到他会说出这般的话,大是愕然,想要说些什么,想着来这世上方睁眼时得到的安慰与照顾,还有衣箱底那件旧棉衣,却说不出口,再想着自己原本的打算,便也一声不吭,只是看着崔浩。

    崔浩看她脸色,叹了口气,道:“粟娘,我全是为你好。他得了皇上的青眼,若是有了些功劳,将来总是要升。宫女出嫁虽是较常人尊贵,但你到底是他家里买的,你既没有根底,又没有娘家依靠,若不占个贤名,得些夫君的敬重宠爱,哪里压得住外头送来的有根底的妾室?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说话间,伸手理顺了齐粟娘耳边的乱发,柔声道:“听说你还有一个兄长?若是人好,平日里多走动些,左右帮衬一下,虽不是嫡亲的,到底也算是娘家有人。”

    齐粟娘勉强忍住小崔手指的冰寒,看了他半晌,慢慢点了头。齐粟娘见他样样盘算,为着她这亲事竟是满腹忧虑,不禁道:“小崔哥,你放心,左右我存些银钱,买几亩地,若是没得立足之地了,关门闭户自个儿过日子终是能的。”

    崔浩叹道:“你没听过寡妇门前事非多?孤身女子无夫无子,没有男人支撑门户,便是有银钱也未必保得住,总是要受欺的。”

    齐粟娘一愣,想起秦淮河边被无赖子弟纠缠的沈月枝,待要说话,崔浩却微笑道:“你攒钱的名声倒是厉害,都说是一毛不拨,光进不出。也亏了太后、皇上宠着他,没人太过为难你——你赶紧着出宫吧,日子长了,怕是要还要出事。”

    说完这些,崔浩慢慢收回了手,戴上虎皮拉帽,似要离去,齐粟娘看着他,突地道:“小崔哥,你手好冷,记得多穿些。”

    崔浩一脸愕然,看了齐粟娘半会,突地一阵大笑,趋前抱住了齐粟娘,如当初马车中为她取暖一般,让她的脸紧依在光滑温暖的青狐皮面上,“四丫,这样就不冷了罢……”

    第十二章 大草原上的粟娘(三)

    崔浩原是经了武科,得了武举人的身份,兵部授职时,主子使了钱,替他谋到从七品把总的缺,现下在直隶河标绿营里当差,历练一两年后便要放外任,替主子办事。

    打那天崔浩走后,两人再未有机会碰面,齐粟娘连着几日神情恍惚,万事俱不上心,直到一日不小心怠慢了八阿哥,被李德全狠狠训了一顿,方才好些。

    仍是傍晚夕阳将落未落之时,齐粟娘站在营外的大树下,看着四面无人,向着草原上并驰的身影,微微扬起手中的丝绢,不多会便有一骑飞快地奔了过来。

    陈演欢喜地唤了声:“粟娘。”翻身下马,远处十三阿哥朗笑一声,策马离去。齐粟娘凝视了陈演半会,他额头上尽是亮闪闪的小汗珠,想是陪弓马出众的十三阿哥游猎,于他有些吃力,但双目却愈发清亮,他见得齐粟娘半晌不出声,看了看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唤道:“粟娘……”

    齐粟娘微微抬手,似要举帕替他拭汗,却又停住,只是歉然道:“对不住,陈大哥,是我的错,你知道我不喜欢宫里头,一时心里闷着,却对你发气。你好歹别往心上去。”

    陈演听得她的话,越发欢喜笑了出来,连连摇头道:“我也不喜欢那些规矩,你放心,我明白的。只是我寻来寻去,都未寻着你的父母家人,只得让你呆在那里头。”顿了顿,轻轻握住齐粟娘正要收回来的手,道:“那些钱别省着,里面没打点不行,你……”

    齐粟娘大大一愣,笑了出来,歪头道:“你怎的又知道这些事了?”

    陈演亦是一笑,轻声道:“你不是让我给阿哥们和张大人送过鸭蛋么,我在官署里也时常要随礼。我想着,你在里面也是要送的,便求了皇上把银子给了你……”

    齐粟娘一时有些发怔,突地抽回手,侧身用帕子在眼角儿拭了拭,待要说话,陈演慢慢靠了过来,道:“上趟我回了高邮,除了娘的坟地,还去了老屋和田里,虽是毁了,但又重做了地契,总有我们二十亩地,齐家也有二十亩,托王大叔留心着呢。”

    齐粟娘隐隐嗅到陈演身上传来青草的气味,连日来的郁结心情慢慢舒缓了,转身笑道:“你娘临去总担心你不明白这些事儿,没想到你却是藏着,叫她白担了这个心。你又怎知去托了王大叔?”

    “那些亲友故旧,唯有他你送了双份,总是有道理的。”陈演见她笑颜逐开,越发欢喜起来,“永定河的工程还需一二年方能完工,我正好在京城陪着你,等孝期一到,我们便一起回南边,皇上已经答应封我去清河县高家堰治河了。”

    齐粟娘听得这话,沉默一会,问道:“张大人可是要起程回淮安?”

    陈演点头道:“皇上转授了他河道总督的缺,定下黄河改道之策,待莽清河改道入永定河之事一完,他便要回去着手了。”

    齐粟娘微微叹了口气,靠了近去,附在他耳边细细道:“你先别管我了,今晚就去求张大人,让他和皇上提,带着你一起回去。”

    陈演一惊,低头欲问,嘴却被齐粟娘用帕子掩住,只听她柔声道:“你心心念念皆是治黄河,永定河这边只待莽清河改道,余下有你无你也是一般模样,你必是想和张大人一起回去的吧?”

    陈演嗅到帕子上的阳光气息和隐约的湿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