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保着不漏了半点风声已经过了午,十三爷就算还留着陈演,陈演也一定托十三爷在找她了!
但是,十三爷和四爷打小儿就要好!
齐粟娘的心一会儿冲到了峰顶上,一会儿掉到了谷底,她勉力控制着全身的颤抖,不敢开口说话。
然则,四阿哥的沉默将齐粟娘地理智一点一点磨去,哆嗦着想开口讨饶的时候,四阿哥终是出了声,“……没什么要和爷说地?”
齐粟娘心里一凉,嗵一声跪在了地上,颤抖道:“臣妇……臣妇……”却不知到底说什么才能让四阿哥相信她不会漏了这事,若换了她是四阿哥,任她说什么也没有用。
齐粟娘低着头,额头上的汗珠顺着面颊流到了脖子里,耳边听得衣衫摩擦的悉索声响了起来,接着便是缓缓的脚步声。
四阿哥走到齐粟娘身前,慢慢弯下腰,伸手托起她的脸,与她双目对视,“你和连震云……是怎么回事?”
齐粟娘被四阿哥冰冷地眼神盯住,只觉四阿哥托着她下巴的手掌心一片冰寒,冷得她直打战,“回……回四爷地话……臣妇和……连大当家……连大当家的夫人……情同姐妹……”那五副图纸的事儿无论如何是不能对四阿哥说的。
“为着这个……他就向我求情?怕爷要了你的命?”四阿哥的手突地一紧,扼得齐粟娘几乎喘不过气来,“我说过要你守规矩,好好跟着陈变之……”
齐粟娘心里腾然冒起一团烈火,烧得她满脸通红,瞪着四阿哥,咬着牙道:“臣妇守规矩得很……不劳四爷教训……”
四阿哥盯了齐粟娘半会,慢慢松开手,直起腰来。齐粟娘低着头,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呼吸。
四阿哥走回桌边坐下,“看在你没拿上两回地事来讨饶……算是知道奴才的分寸……”四阿哥端起茶,喝了一口,“起来罢。”
齐粟娘汗透重衣,扶着门框哆哆嗦嗦站了起来,四阿哥看了她一眼,提声对外头道:“去看看,十三爷是不是留着陈变之用晚饭。”
秦全儿在门外应了一声,齐粟娘听到院门启落之声,刚刚放回腔里地心,又提了起来,低着头缩在门边上。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四阿哥慢慢地喝茶声,不一会儿,脚步声响起,秦全儿在门外禀告,“四爷,十三爷留着陈大人,陈大人说齐姑娘身上没带银钱,怕她饿着,正让秦顺儿找着呢。十三爷吩咐奴才寻齐姑娘,给她另摆一桌。”顿了顿,“奴才和十三爷说明白了。”
四阿哥放下茶盏,“饿了?”
齐粟娘心中害怕,四阿哥不知是看重陈演还是因着连震云求了情,现下她的命看来是保住了,但十三爷是四爷地兄弟,必不会和陈演明说,陈演不知她的处境,她呆在四阿哥跟前多一刻,这事儿就不算完,连忙道:“回……回四爷的话,不饿……一点也不饿……若是……若是爷无事……”
“那就站着。”四阿哥道。
齐粟娘心中怕到了极处,四阿哥不让她离开,分明还在犹豫怎么处置她。她实在不敢再提告退之事,只得吞了声,顺着他的话道:“臣妇……臣妇方才未觉得……现下……现下已经饿了……”
秦全儿走了进来,在四仙桌上摆上四碗六盘的素席,又在一旁罗汉床的脚踏前摆了矮桌儿,四阿哥随意点了三盘菜,“给她。”又指了指豆腐皮蛋粥,“还有这个。”
齐粟娘只得施礼谢过,在脚踏上半坐了下来,慢慢吃饭。秦全儿给四阿哥倒了杯素酒,便退了出去。
屋子里又是一片静悄悄,只有四阿哥和齐粟娘各自进食的声音,齐粟娘虽是极饿,却是吃不下去,偏偏不敢不吃光,勉强着把一碗粥,三盘菜扫荡干净,方抽了帕子拭嘴,突地听得四阿哥道:“齐氏。”
齐粟娘想也未想,立时应道,“来了。”她从脚踏上站起,走到四阿哥面前。
四阿哥看了看她,又看了一眼茶盏。
齐粟娘端起茶盏,四面一看,走到靠桌儿边,将残茶倒入桌下锡桶。
她打开暖壶笼,取了青瓷壶,放了一钱茶叶,倒了半盏热茶。
她用指尖带去杯沿的水渍,转过身来,走到四阿哥身前。
她自己喝了一口茶,觉得水温刚好,方要送到四阿哥嘴边,突地醒过神来,顿时额头冒汗,“臣妇……臣妇失礼……”
四阿哥没有应声,也不看她,只伸手从她手中取过茶盏,慢慢喝了一口,“你回去罢。”
第十九章 隆福寺的海棠庙会[三]
粟娘走出四爷的院子,长长出了一口气,傍晚的风吹她身上汗透的衣裳,冷得她打了个寒战。齐粟娘慢慢走到角门,正要推门而出,突地想起开先之事,转头看看不远处的小楼。
两层小木楼已是掌上灯来,隐约可见得人影走动。齐粟娘一咬牙,正要转身向小楼而去,便听得身后有人唤道:“夫人。”
齐粟娘微微一惊,又安下心来,转身笑道:“大当家。”
夕阳下,连震云的身影从角门边现了出来。
角门外海棠林里,齐粟娘悄声道:“大当家,方才那小楼,我听着里面住了一对夫妻……倒像是白老五和那丫头……”
连震云一怔,双掌一击,“大河,去看看。”
齐粟娘等了半会,连大河还未回来,心中焦急,方要出声,忽听得身后院落里一阵响动,转头看去,十三爷所在的东院里灯影摇晃,似是罢宴送客的光影。
齐粟娘一惊,看向连震云,“大当家,妾身要随外子回去,这儿的事就劳烦大当家……”微一犹豫,“明日……”
“夫人放心,明日我让枝影下贴子。”
齐粟娘深施一礼,“今日多谢大当家美言,容后报答。
”
连震云看了她一眼。“震云受惠良多。正该回报。”
齐粟娘一笑。转身向东院而去。
连震云微微笑着。凝视她地背影。突地开口。“怎么样?”
连大河从树后闪了出来。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小地看了。正是白老五和那丫头。”
“宋清地人呢?”
连大河摇头道:“这处甚是隐秘,咱们的人虽是在隆福寺查过,却没查到那处去。若是有宋清的人进出,必易让人察觉的。”
“拖到外头去处置了。不要让四爷觉。也不要留下半点痕迹。”连震云慢慢道:“明日夫人若是追问,就说白老五卷了些钱财,丢下翁白这个假儿子,带着那丫头走了。”
“小的明白。”
齐粟娘随着陈演回了江浙会馆,想了半会,仍是不敢把四爷和连震云的事告诉陈演。她估摸着,他们这事儿必是不能让人知道,否则连震云也犯不着开口求情。
四爷虽是没说,她也没有表忠心,但她心里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