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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太子妃抱着孩子,这孩子她看得眼珠子似的,两个月不到养得白胖起来,抱在怀里正给卫敬容看:“好像已经会听声儿了,听见我的声音,眼睛都在动。”

    正元帝个点儿正喝了药睡着,太子妃来的不是时候 ,可依旧说道:“这个孩子满月洗三都办的马虎,到这会儿连名字都还没有,想请父皇给他赐名。”

    虽是太子的头生子,可他生下来三日时贺明达反叛,跟着正元帝又吐血病重,洗三满月只在东宫里办了一回,就连东宫姬妾脸上也没有多少喜意,到这会儿还是小皇孙小皇孙的叫着,连个小名儿都没起。

    卫敬容叹一声:“确是该给他起个名字。”这个孩子正元帝既喜欢,又不喜欢,太子的长子是要封亲王的,可下诏封王就是要正元帝点头,他的儿子已经死了,他又怎么能肯。

    太子妃怀里抱着孩子,轻轻摇晃他,满面都是笑意,卫善隔着雕花落地罩看过去,入宫这么久,还从来没在她脸上看见这样安然的神色。

    她手指头细细摩挲着孩子头顶绒绒细发,欲言又止,到底开口轻声问道:“儿媳妇听说姜良娣有孕,可是真的?”

    卫敬容昨儿一接着信,便吩咐医官医女在太东宫中再布置产室,等姜碧微回到宫中,算着日子也快生产了,心悦殿里那几个宫人个个欢欣,姜良娣有孕,不论生下的是皇子还是皇女,这一殿的宫人都免了去守陵出家的命运。

    “自然是真,成国公在金吾卫在,军医诊治,岂可有假。”卫敬容听她这样问,难得皱了眉头,姜碧微拿出太子私印,自请去寻秦显,就算知道她一个弱女子出不了什么力,可在正元帝的心里,却是一桩义举。

    她若是此时还想着要压制姜家女,凭着怀里孩子争出一个高低来,那可真是犯了糊涂心思,东宫只有这两个孩子,不论男女,正元帝都会捧在心尖上,有一点疏漏都不能容。

    卫善缓一步进了内室,先给姑姑请安:“嫂嫂可好些了?”

    太子妃低下头去:“好得多了,还要多谢弟妹,我听说二弟病了,太医可诊治过了?”

    卫善笑一笑:“太医说要仔细养着,还有几日就是药王诞,我正要去药王菩萨跟前求平安。”两人坐着,实无话说,经过那一夜,太子妃把话挑开了,若不是卫敬容在侧,一句话也不会多说。

    内侍来报正元帝醒了,太子妃抱着孩子立起来,被卫敬容拦住:“这话我来说就是,屋里都是药味,别叫孩子过了病气。”

    卫善先一步进了内室,正元帝见着她便道:“善儿怎么来了,快回去照顾昭儿。”

    张太医回来的晚了,他本就在甘露殿中轮值,其余四位太医都在,自不能说自己留在晋王府喝酒吃肉,当着正元帝便把病情说重了几分。

    是以不等卫善开口,正元帝便先挥一挥手,让她赶紧回去,卫敬容又进来问皇孙起名的事,正元帝便道:“这是头个孩子,让显儿来起。”

    卫敬容一怔,看他神色不似作伪,同卫善两个互碰一眼,又赶紧挪开,替他掖一掖被角:“总该有个小名儿,大名再让显儿来起。”

    正元帝这才点头:“我想一想,这个孩子叫什么好。”

    这个孩子秦显从没有期望过,他走的时候,太子妃倒是曾经问过,让他定下几个名字,秦显浑没在意,那会儿便道:“回来了再说。”他既回不来了,名字也就没有着落了。

    卫善退了出去,心里惊疑不定,就算是上辈子,正元帝也不曾神志失常过,让结香传话给姑姑,顺着他说话。跟着又去了麟德殿,秦昰才听了课,这会儿正在写字,一见卫善来,便伸手要她抱,挨在她身上:“师傅这些日子待我好严厉。”

    卫善看他桌上功课,分明是去岁的奏疏,里头引用的那些话,只怕秦昰都还未读到过,这是拿他当太子来教导了,心底一紧:“这是谁的功课?袁相的吗?”

    秦昰趴在卫善的身上,大哥失踪,他狠哭了几日,父亲病了,他又是一通哭,歇了几天的课,再上学时袁相突然严厉起来,原来他做了能说好的,此时看着他只是摇头:“殿下该当更尽心才是。”

    袁礼贤本就生得严肃,秦昰很有些怕他,听见他这样说话,就已经那样懊恼自己做得不够好,连着几日躲在被里偷偷抹泪,书是背得出的,可除了背书,袁相还要听他的见解。

    六岁小儿就是读书早些,又能有什么见解,说得浅了袁相便皱眉头,秦昰越来越怕他,可母亲姐姐都在烦恼,这些事他便忍住不说,想着自己做得好了,师傅就高兴了。

    小顺子青霜都不识字,看到这些哪里知道袁礼贤在教些什么功课,就是两个伴读的小太监,也不过识得几个字,卫善摸着秦昰的头:“昰儿不必怕,姐姐调一个人给你,这些功课若有不懂的,可以问他。”

    这个人选就是颂恩,仙居殿的书房就是由他来管的,大夏末年,宫里有一批读书识字的太监,虽到了大业不许这些太监识字,颂恩却是前朝就在宫中的,椿龄做的册子,里头一半有颂恩的功劳。

    把他调到秦昰的身边,以后两边都有人看着,袁相说了什么,教了什么,都能立时报给她知道。

    袁礼贤又是上奏折请立太子,又是私下加重秦昰的功课,难道他当真是要把昰儿送上太子位?

    卫善摸摸秦昰的头,笑道:“师傅待你严厉些是好事,大哥二哥读书的时候,背不出书还要打手心,你可没挨过打罢。”

    这倒是真的,袁相待他虽然严厉,却从没打过他,也没骂他,只是皱紧了眉头,给他再多加功课,秦昰扒着卫善,轻声道:“我以后会更用功,不叫袁师傅再皱眉头。”

    卫善摸着他的肩,怕不是用功就能好的,看这些功课,袁礼是为了什么这样心急?上辈子正元帝是在三年之后驾崩的,去世之前收拾了袁家,是不是也有袁礼贤着急立太子的因由在。

    卫善还未出宫,八百里加急的奏报又一次送到御前,卫敬尧未能寻回秦显,只找到正元帝赐给儿子的那把宝刀,宝刀上系着一半锦帕,绣着兰草。

    正元帝本来病势见好,接到信报,嘴唇青白,面上再无半丝血色,最后一点盼望也被打破,一阵头晕目眩,卫敬容伸手去扶,他一把握住卫敬容的手,眼前一片漆黑,心中惊慌,伸手去摸,隔得一会才又复明:“着魏宽攻盐湖城。”

    这是要跟北狄大贺部族开战了,这令才刚下,又是袁礼贤出来反对,一年里接连打了几仗,国库消耗大半,北狄骑兵精锐以一敌十,贺明达原来是最熟悉大贺氏的,一门都被屠戮,如今用兵攻打盐湖城,劳民伤财,胜算极小。

    正元帝成怒之下,哪里还听得进袁礼贤的话,让魏宽即刻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