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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若明蹙眉盯着他:“那你想怎么样?”

    谢琅道:“自然还得请大人立个字据,证明有这回事才好。要不然明日若我钱也给了,魏大人还是戴罪落选,那我岂不赔了夫人又折兵?”

    顾若明蹙眉思索,胡赠从旁见了。于是凑过来小声地道:“大人若是担心怕担干系,何不跟他们换个别的名义书写这字据?聚福米庄不是他们家的么?你让太太出来,就以他们为拿下府里粜米的生意,私下给太太的孝敬便就是了!”

    顾若明两眼一亮,频频点头,然后转过来,说道:“这字据若是照实写来,对咱们双方皆有不利。不如这样,这字据让我夫人来写,就说收到了你们一万两银子便是。来日若是传了出去,便说是你们为揽生意而给我们的回扣,如何?”

    谢琅看了眼庞白,庞白也知道这字据不是那么容易要到的,左右能让他们留下个收了钱的凭证便是,便就点了点头。说道:“那么就请夫人移步到堂前来,亲笔写下这字据,然后当面摁个手印,我们依照大人的吩咐也决无怨言。”

    顾若明虽然略觉郁闷,但一想到等会儿即将到手的一万两银子,也就忍下了,与胡赠道:“去请夫人。”

    顾夫人正在内宅准备歇息,听说老爷请去前堂,只好又重新把衣服穿好,整齐地来到堂前。

    见得还有陌生男子在,她立刻往后方退了退,胡赠与她低声说了句什么,她才又迈出步来。顾若明忙道:“夫人过来写个字据。”然后简单地同她耳语了。

    顾夫人听说有一万两银子可收,顿时也顾不上避讳不避讳,立即把字据写了,并按了指印。

    这里写好,吴兴那边也就把银票拿来了,聚福米庄是钱庄的大主顾,因为有时码头赶货,随时要用提钱,因而有这样随时提钱的待遇。

    谢琅把银票给了顾若明,对方则也把字据递过来。谢琅仔细看过,递给庞白,经庞白看过后表示没有问题,便与顾若明拱手道:“那么,在下就悉听大人的好消息了!”

    顾若明亦拱手:“下次朝议,定见分晓!”

    谢琅这里出了门,没隔多久顾若明便去往季府不提。

    这里谢琅与庞白回府后把来龙去脉一说,谢琬却拿着那张字据笑了笑,细心地揣进了怀里。

    这顾若明是只奸滑的老狐狸。明明此事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损失,偏偏也不让人称心,硬是借机敲诈了她一万两银子。不过也不怕,都在京师里混,只要眼下这事顺利过去了,区区一万两银子,她总有机会讨回来的。

    顾若明这夜在季振元府上说些什么谁也不知道,外人只知道翌日早朝后季振元便又急传了谢荣到府,而之后不久,谢荣则再度脸色青白地从季府出来。

    如今两党都在为内阁之事闹得面红耳赤,就是有些异样的动静也是常理之中。

    而两日后便又是朝议内阁补任,许多人竟是比平日到殿更早了几分。

    然后一进大殿就有人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比如说季阁老的气势不如上次那么高涨了,谢荣不如上次那么愤慨了,虽然仔细想来又觉得没有什么特别出格的地方,可是这样的细节对于一些敏感的人来说还是捕捉到了的。

    果然,接下来皇帝便将手上张西平贪墨的证据递给了举荐人杨鑫,张西平被定罪。而顾若明带去的证人在魏彬逼问之下终于招架不住,也承认作的是伪证,朝廷一夜之间风向大变,皇上连连质问了那几名证人许多回,全程下来居然都没露丝毫破绽。

    魏彬澄清污点,季振元躬身请罪。

    皇帝虽然并不喜欢被愚弄,但是季振元是刚上任的首辅,太让他下不来台也于朝政不利,于是便就趁着有人求情时趁机下了台,免他无罪。而张西平贪墨之事却不能放过,是以当场把张西平贬去云南辖下任知州。

    放掉一个张西平,这对季振元这边来说倒也不算什么大的损失。

    至于谢荣,却是在季振元的慷慨陈词中被无视了过去。虽然谢荣的确有教女无方的过错,但毕竟当时他的确不在府里,硬要给他安上个罪名也不恰当。再加之,谢荣是詹事府的人,如今太子监国,如果说他出面来为谢荣求求情还好,偏偏他无动于衷。

    皇帝思虑了片刻,居然就准了季振元的请求,把谢荣的罪给免了。

    接下来的事就很顺理成章了,护国公请求允准魏彬入阁,右丞于士林、内阁段仲明、沈皓率十数人附议。皇帝当廷下旨,此事议定。

    大好消息很快就传出了宫外,魏彬这方大胜,从此之后内阁之中也有了谢家兄妹的力量。谢琬听得传话并不过瘾,好在晌午就接到了魏夫人的帖子,邀请过府叙话,这才又赶忙梳洗换衣赶过去。

    而这边厢下朝之后,季振元也传了谢荣进府。

    两个人在后园子凉亭里面对面坐定,谢荣神情木然,举起面前的茶连喝了两泡。季振元看了他一会儿,说道:“这次虽然兵部侍郎的位置不再属于你我,但是老夫承诺,两个月之内老夫定把你调进六部,这点,老夫还是可以做到的。”

    谢荣看着石桌,唇角微动了下,说道:“多谢恩师。”

    季振元神情黯下来,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不过是些小小挫折,你就这般灰心丧气了不成?”说完他放缓语气,叹道:“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与魏家的事情闹出来最后却还是没能把张西平推上去。

    “可是此次我若不抛掉张西平,张阁老会被拖进去不说,郑铎也会被连累,到时坏了七先生的大事如何是好?霍达那边这次突然捉拿骆七,很明显早已经盯上了他,为了顾全大局,偶尔我们也必须得丢卒保车!”

    192 亲疏

    低沉的喝斥音在耳边嗡嗡作响,谢荣默了半晌,而后把眉舒开,垂首道:“恩师教诲得是。学生愚钝了。”说完,他抬起头来,看着季振元:“有件事学生一直想问恩师,七先生究竟是谁?恩师如今位高权重,亦可说一呼百应,为何仍要听从七先生暗中指派行事?”

    季振元抿唇,扭头望着湖水。悠长缓慢的语音长久后才从他喉间漫出来。

    “他是我恩人的后嗣。”

    散朝之后,皇帝这里也留下了护国公。

    “真是巧啊,这边厢魏彬前脚被谢荣告,那边厢张西平就被靳永告,你们都当朕是聋是瞎的是吧?”他捧着茶杯,盯着面前眼观鼻鼻观心的护国公。“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那点花花肠子,挖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出来攻击对方,你说说,你们跟那些骂街的村妇有什么区别?还有些高官重臣的体统没有?”

    护国公恭谨地道:“皇上圣明。”

    皇帝哼了声,啜了口茶,然后道:“魏彬行事严谨,堪当大任,可是如果一个人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