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情在,此次虽是奉旨办理,但是也不能一点面子不给。
想了想,便就起身与鲁国公进了营。
这里左侧绸缎铺子楼上,谢荣也负手站在对着校场的窗口前。
庞鑫道:“老爷,鲁国公定然有诈,要不要回去告诉季阁老他们?”
谢荣悠然道:“不必。让他们诈好了。”
庞鑫颌首称是,又与他看着下方。
鲁国公引了护国公入内,请了他在上首坐下,然后顺手沏了杯茶给他,自己居然单膝跪了下去:“还求国公爷高抬贵手救救愚兄一回!”
护国公吓了一跳,扶起他道:“你这是干什么?”
鲁国公道:“我与国公爷是打小的情分,今儿的事你也看到了,愚兄无能,底下人闹得我是没有半点办法。这事闹到皇上跟前,定然少不了对我有顿责罚,如今咱们这些勋贵里也就护国公府还能盛宠不衰,愚兄是个三等公,便是任了这总指挥使,也时时如芒在背。方才多亏得国公爷前来才解了愚兄的围。
“我办事不力我心里自知,皇上处罚我也没罚冤。可是这案子还得往下办,如今都察院与咱们闹成这样,回头下面的人又少不了还会起摩擦,如此闹将下去,不但失了朝廷体面,也会让愚兄更加为难,到时可又如何是好?”
护国公听毕,也唔了声,说道:“那你想怎么办?”
鲁国公长叹,拱手道:“我想请国公爷出马,暂时坐镇五城营,率领五城营和都察院的钦差们共同完成圣上交代的差事!”
“你要我留下来率领?”护国公讶然。
这五城营管的是京师治安,他的中军营管得是国情军急,这两厢有干系么?而且关键是,他方才在宫里说让殷昱去还不如让他去时,皇上并没言语,显然已经是倾向于他这个选择了,这个时候他怎能又抽身出来帮他们理这些破事儿?
——慢着!这虽然是些让他看不上眼的破事儿,可是眼下如果能够担下这差事,他岂不是可以免去东海了么?
想到这里,他问鲁国公:“你们手上这差事,还有多久能办完?”
鲁国公道:“至少还得一两个月!”
一两个月!去东海的将士后日就得出发了。
他睃眼瞧着鲁国公,虽然这厮打的也不是什么好主意,不就是瞅着这差事不好办,想找他出来顶缸么?不过跟能免去东海比起来,这些都是小事了。不就是查个娼馆?这大胤朝还有他霍达惹不起的官么?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这恐怕不大好办哪,主要是皇上那里——”
鲁国公忙道:“皇上那里由愚兄去跪请!”
护国公摇摇头,“恐怕还不够。”
鲁国公想了想,走到门口让人把靳永叫了进来,埋头与他说了片刻,而后两人同往护国公面前。
靳永拱手道:“下官同意鲁国公的意见,请护国公出来率领我等完成这道旨意!”
护国公捋须起身:“这事不能你我作主,主要还是看皇上。皇上安排我到哪儿我就到哪儿,眼下我还是进宫复命要紧。”
说着便往外头去。
鲁国公忙道:“下官自然随同都督大人一道进宫!”
片刻后护国公便让人带着孙尚等人出了五城营衙门。
鲁国公他们这主意好是好,可惜不一定能凑效,他如今身上还兼着漕运那里的差事皇上都让他卸任,五城营手上这桩事能让他留下来?护国公并不抱太大希望。
但是希望小总好过没希望。
这里一行人马出了门,谢荣也转过身来,披上大氅下了楼。
庞鑫递了两锭银子给掌柜的,掌柜的点头哈腰将二人送了出门。
242 疑虑
与此同时,谢琬也从窗口回到了桌畔。
如无意外,鲁国公与靳永荣恩伯接下来会向皇上跪请护国公出面承领此事,而孙尚和都察院那帮人也会不约而同地同意鲁国公的提议。清查娼馆是皇帝当着众臣亲下的旨意,即使查出来那么多大官,他也不可能把这旨意收回。
可是要让皇帝就这么爽快同意下来,那仍有些过于理想。
这个时候,一定还得有人从旁加点油。
她把钱壮唤进来,“上次殷公子不是说骆七死了么?”
钱壮望着她,点点头。
五城营里闹事的事情早有人把消息报告了殷昱,因此他下了岗便就回了府,正打算换了衣裳往护国公府去,钱壮忽然大步进来了。
“公子,我们姑娘请公子现在便把查到有关骆七的讯息送交给护国公世子,请他代为送到御前去。”
钱壮进门来不及寒喧,如此说道。
殷昱正要细问事情详情,便一面让庞白去拿东西,一面问了问钱壮。当听说鲁国公等人要请奏护国公率领清查娼馆案子时,他笑道:“原来是你们姑娘的主意!我还道魏阁老他们是定不会想出这么刁钻的法子来的。”
钱壮也笑了笑。
魏彬自诩忠正耿直,自然不会想出这样的主意,可是有些事却也只有这样的主意才能取得意外效果。
庞白拿来了骆七尸体上查出的资料,殷昱纳在怀里便出门直奔霍世聪所在的五军营。霍世聪也听说这事了,正在等候宫里动静,听得殷昱让他把这些交到御前,顿时明白了,二话不说牵了马,进宫往乾清宫去。
乾清宫里跪了一大片,全是今儿闹事的人。
皇帝也已经骂过一轮了,这会儿正在喝茶顺气。除了护国公等人。太子也在,神情依然如故的平静。
鲁国公哭诉道:“皇上,五城营里的个个都是龙兵虎将,也没少为维护京师治安作贡献。如今他们无端被都察院的人诋毁,难免有些气不过。多说了几句也是难免,还请皇上开恩,轻饶了他们。”
皇帝冷笑道:“看不出来鲁国公倒还很护短,是,你们五城营功劳大,还容不得人家说几句嘴了是吧?说了几句便以闹得脸面尽失是吧?”
护国公道:“皇上息怒,要按臣说,这两边都有不对,还真不能怪责哪方。”
皇帝冷眼扫着下方。
孙尚嘟囔道:“总之微臣是再也不想与都察院的人共事了!”
孙尚的父亲是武安候。武安候如今在左军都督府任断事官,偶尔也被召进宫叙话,还算得上勋贵里有头脸的人物。
都察院这边刘御史也上书道:“皇上,微臣也不愿再与五城营的人共事!”
皇帝闻言便就沉下脸来:“你们这是要反了吗?还不与对方共事,是要逼着朕收回旨意还是让朕另外给你们再找个搭档?!”
收回旨意当然是不可能的。天子一言九鼎,何况是这样关乎朝纲官纪的决策,这要是收回来了,那往后谁还会把朝纲官纪放在眼里?再另外找人搭档也不可能,天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