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当然会焦虑暴躁,难怪会控制不住自己。像顾恩那种宁愿自己死也要救哥哥的善良的人,心里肯定难过得不行。
顾念木木的,说不清是什么感受。他一直以为父亲带回来一只白眼狼,现在看来……似乎他们错怪了他。
是……真的吗?
顾念挥退暗卫,站起身在窗子边看了一会儿,这才问影:“顾恩他……还活着吗?”
声音里带着犹豫和不确定。
☆、第六个世界(11)
“回王爷, 顾九还没传消息过来。”影说,心里有些奇怪。明明头天王爷刚刚问过差不多的问题, 刚睡了一觉就又问起来。
难不成王爷后悔了?
看着却又不像。
再说当初老王爷夫妻俩虽说不是顾恩亲自害死, 毕竟和他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然王爷不会恨绝了他。
王爷那么孝顺,不可能平白无故就后悔。
可这算怎么回事?突然让他叫见过二少爷以前事情的手下过来问话……难道是发现了新的疑点?
还别说, 刚刚那些手下的话, 连他都觉得很可疑, 虽然想不通理由。影暗暗想着。
“他们走到什么地方了?”顾念有些恍惚。
四十多天了, 他们就算没到流放地,至少也走了一少半吧?现在去追, 能及时赶到么?
梦里的下毒和劫匪,都是流放了三个月以后的事情, 时间上来得及。
只是……为什么要追?
难道就因为少年走后,他不停地做奇怪的梦, 甚至还包括今生的内容?
顾念没察觉,不知不觉中,他已经用今生来称呼这一世,这说明他潜意识里将以前那些世都当成了“前生”。
“属下这就派人去顾九那边看看。”影说。
“好。查到下落后立刻回报给我。”顾念说,心里却隐隐有些发慌。他很快又提醒自己, 没关系, 来得及的, 毕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呢。
影带着他的命令离开了,顾念拿起长剑出了屋子, 在院子里开始练剑。
只是这次练剑很不顺利。
平时练熟的剑招,这时他却总忍不住胡思乱想。在那些世里,这一招是曾经教过弟弟的,那一招是弟弟用来和人战斗过的……
练到最后,他心浮气躁,干脆一扬手,把长剑远远地丢了出去。
“来人,备马!”顾念提起声音叫道。
他打算去国师府,把自己最近这些天做的梦全都和国师说一说。国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懂得那么多,又善测国运,一定知道他这是怎么回事。
国师府很宽敞,也很奢华,看得出来很受皇帝信重。
听说荆南王到来,国师不得不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不情愿地出来会客。
大概是出来得太仓促,他的衣襟甚至都敞开一截,脖子上露出隐约的红色痕迹。
顾念随手指了一下:“蚊子叮了?这么冷的天儿,你这国师府还有蚊子?”
国师顺着他指的方向伸手摸了一下,突然脸色有几分别扭,咳了一声叫人上茶。
顾念坐在空荡荡的大厅里,觉得实在没什么闲话可以拿来当开场白,正打算开门见山,就听身后门一响,有人走了进来。
他以为是上茶的下人。
“一刻钟已经到了!”气势汹汹的声音响起来。
顾念惊讶地挑了下眉毛。
来的是个穿着大红衫子的男人,身材高挑,头发只是匆匆挽了一下,略抬着头盯着国师,从顾念的方向只能看到一个侧脸。
神情却是一等一地嚣张。
就算皇帝跟国师说话也客客气气,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颐指气指。
国师的态度出乎顾念的意料,并没发火,而是有些无奈地笑笑:“你也看到了,荆南王有事来,我等下回去陪你。”
红衫子男人转头扫了顾念一眼,那眼神要多嫌弃有多嫌弃:“他重要还是我重要?”
“你重要,你最重要,谁都比不上。”国师说着起身拥着男人往外走,声音里带着些宠溺。
男人这才满意了,昂着下巴施恩般地说:“那就再给你一刻钟,记住了,只有一刻钟。敢超过,你就别回来了!”
说着甩开国师的怀抱,叉着腰鼻孔朝天地走了。
顾念有些兴味地看着国师。
国师看男人出了屋子,这才对他解释:“阿珏性子直爽,不懂世俗规矩,并非有意怠慢王爷,还望王爷不要往心里去。”
“阿珏?他是国师的……子侄?”顾念问。
国师一直不曾成亲,大概这男人是他的族中后代。不过再是子侄,这等照顾宠溺的态度似乎也有些过了。
要是顾氏哪一支的后辈敢这么和他说话,顾念绝对会把人锁到柴房里默背族规,背熟才准出来。
“不是,他是我的爱人。”国师说,神情倒坦然得很。
顾念吃了一惊。
国师并不禁婚嫁,只不过他们能看穿前因后世,在朝廷的地位超然,眼光高了很多。
世俗中人等闲入不了他们的眼。
能嫁给国师的女子莫不是才貌双全,并且世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就算这样,大多数的国师仍然一世都孑然一身。
这一世国师平日里独来独往,除皇帝召见外,大多时候都呆在国师府里,很少迈出府门一步。
更没听说过婚娶之事,没想到国师府里竟然藏了娇。
这个娇还是男人!
要知道,虽说本朝不禁男男之事,但越是位居高位之人,反倒对婚嫁之事看得越重,非女子不娶。
府里养几个男宠不稀奇,正妻妾室还是要女人的。
男人嘛,顶多有个“宠”的名头。
国师这样,以“爱”字冠之,实在有点儿惊世骇俗。
顾念知趣地没有多问,毕竟是国师私事,再说他觉得,国师再怎么宠对方,大概也只当个宠物。
“王爷这时候过来,想必有重要的事?”国师问。
门又响了一声,这回是真正送茶的下人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