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再不问俗世凡尘。

    最后的结局，是百年之后，白发苍苍，一生未娶的男主与修仙问道，青春犹在的女主在街头擦肩而过，从此，陌路不识。

    是个悲剧。

    周围隐约有人啜泣的声音，姜白却没有哭，她歪歪头，望着旁边的顾老板，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可以看到顾老板的睫毛又长又翘，那双棕色的眸子望着荧幕，没有哭，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姜白没哭，却莫名觉得，微微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出了影院，两个人出奇的安静。

    过了一会儿，顾老板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

    “烂片。”

    姜白：“……”

    虽然剧情是简单了点，结局是坑爹了点……但无论从演技还是人物塑造方面，感觉都还挺不错的，吧。

    “一开始，就是个悲剧吧。”姜白想了想，有些理智又含蓄的开口，“人和妖怪，怎么可能会好好的在一起呢。”

    不知为何，姜白总觉得这句话说出来之后，顾老板的身体一下子就僵硬了。

    花眠微微敛眉，捏紧了手，指骨青白，她走在前面，声音隐约带着几分苦涩，“……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在一起呢。”

    “剧情么？”姜白以为自家老板是想谈谈对于公费电影的感想，她望着自家老板有些僵硬的背影，想了想，“女主是会活很久很久的妖怪，男主是只有百年寿命的人类，无论当时男主对女主怕或不怕，那一步，退或不退，结局都是一样的吧。”

    ……怕或不怕，退或不退，结局都是一样的吧。

    “不一样的。”花眠的声音淡淡的，她闭上眼睛，“至少，男主不会一辈子追寻女主，一生不娶，女主也不会……去求仙问道，从此无欲无求。”

    她顿了顿，似乎是想强调什么，“他们会幸福的在一起，一辈子呢。”

    “可是男主会老啊。”姜白道，“女主即使不修仙，也会青春永驻，男主却在慢慢老去，这一辈子，男主不会快乐的吧，而且到最后，女主还是会失去他的啊。”

    “不会的！”花眠一下转身，棕色的眼睛望着黑发女孩，她望着她，一字一句，“女主不会失去他，她是妖怪，所以可以找他的下辈子，下下辈子，上穷碧落下黄泉，她永远会和他在一起！”

    哪怕你白发苍苍，耄耋之年。

    上穷碧落下黄泉，她花眠，也永远会和你在一起。

    姜白看着眼前望着她，棕色的眸子满是誓言一般坚定的女孩，微微怔住。

    总觉得，她的话语和神态，不是在单纯的讨论电影剧情，而是真的在……向她起誓。

    认真，严肃，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坚定。

    半晌，姜白微微敛眉，转身就走，留下了一句，“你在这……等着。”

    花眠微微一怔，下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竟真的就乖乖的在原地等着了。她瞅着黑发女孩走到电影院门口卖爆米花的地方，买了两大桶爆米花。

    花眠：“……”

    买个爆米花不用排队，姜白抱着两桶爆米花回来，递给自家老板一桶，声音淡淡的，“刚才应该买的，忘记了。”

    在电影散场之后抱着爆米花的花眠：“……”

    “看电影，要吃爆米花。”姜白一副很认真的样子，然后意有所指，“电视上，都这么说。”

    “……”

    “这样，就不会难过了。”姜白顿了顿，低声道。

    抱着爆米花的花眠愣在了原地。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在意。”姜白捏起爆米花，侧头望她，“但是，如果你想的话，他们互相喜欢，彼此吸引，纵使人妖殊途，注定结局，但过程也应该是幸福的吧。”

    花眠低头望着手里的一桶爆米花，心情蓦然是一种说不出的复杂。

    “如果……你是被妖怪喜欢上的那个人，你会怕吗？”她听见自己问。

    姜白摇头，“这种不存在的事情，没有想的必要。”

    说罢，就往前走了，“走吧，回去了。”

    怎么会不存在呢？

    怎么能不存在呢？！

    花眠抱着爆米花，慢慢垂下了睫毛。

    ……不存在，不相信。

    所以，当妖怪出现的时候……才会更加的恐惧吧。

    就像，电影里，后退一步的那个男人。

    如果阿白……像那个人一样，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坚持下去。

    她喜欢阿白。

    所以，一点……也不想让她害怕自己。因为阿白哪怕是表现出一点点的恐惧，都会让她觉得，自己的努力，失去了意义。

    但如果，如果阿白愿意朝她踏出哪怕一步，她一定不会像那个懦弱的女妖怪一样，躲开阿白的！

    “怎么又发呆？”

    前面的黑发女孩似乎是对自己爱走神的老板是真的无奈了，她抱着爆米花转过身，黑色的眸子淡淡的，“快过来，走了。”

    花眠刚走到姜白旁边，却冷不丁的听见了一个有些陌生的女声响了起来。

    “……顾鲤？”

    花眠抱着爆米花，抬头就看到了有点眼熟的女孩。

    朋克式镶着铆钉的宽松衣服，反戴着有着黑色骷髅头的白色帽子，女孩的一双杏眼死死的盯着穿着碎花长裙和小高跟的花眠，像是从来都曾不认识过她一般，眼里都是不可思议。

    姜白微微动了动眼睫，微微侧眸，觉得这个女孩有些眼熟。

    “你，和她……”齐慕动了动唇，身体微微颤，“你们……”

    “我们在一起了。”

    花眠眸光一动，她一手抱着爆米花，一手轻松的搂过旁边女孩的肩膀，声音轻慢，她微微抬起下巴，“我喜欢她。”

    姜白两只手抱着爆米花，熟悉的花香味弥漫着，一点一点侵蚀着她的脑海，沉浸在漫漫的花香中，她浑身僵硬，竟连推开女孩胳膊的想法都没有了。

    “我不信！”齐慕瞪大了眼睛，声音尖利，“你骗人！”

    “哦？”花眠并不在意，轻笑了一声，看着齐慕的目光却格外冷漠，“我从来不骗无关紧要的人。”

    “没功夫。”

    齐慕咬紧了下唇，目光转向了姜白，黑发少女低着头，表情飘忽，望着爆米花，沉默的没有任何动作。

    “我记住你了！”

    齐慕跺跺脚，狠狠瞪了一眼姜白，转身跑开了。

    齐慕走后，花眠有点不舍得松开揽着姜白胳膊的手，黑发少女才从花香中回过神来，她敛眉，声音淡淡的，却很笃定。

    “你骗了她。”

    “我没骗她。”花眠看着姜白，棕色的眸子定定的，“我说了，我从来不骗无关紧要的人。”

    闻言，姜白抱着爆米花的胳膊微微一僵。

    ——我喜欢她。

    过了很久，姜白才听见自己缓慢的语调。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