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祖那孩子也该收收心了。”文曙辉不由叹道。
“可不是怎地。这不。女儿连陪读都帮他请好了,只待夫子一到位,马上学馆办起来。不能再让他似脱缰的野马一样,整日只知到处闲逛。”
女儿的话让文曙辉略感内疚。只见他歉然道:“前些日子为父着实忙了一些,如今闲下来了,正想跟你商量这事。为父考虑再三,决定将你执弟送到的集贤书院去上学,过两年让他试试童试。”
这安排让舒眉颇感意外:“执弟还小,送他到苏州会不会不适应?”
文曙辉摇了摇头:“他也不算小了,四皇……陛下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能自谋生计了。”
舒眉想到父亲自从回到江南,整日忙得见不到人影。她对此举倒有些理解。可想到一家人又要分离,她心中又有些不舍。
“不能请夫子在家里教吗?反正府里人少,不仅地方宽敞,干扰也不多。”舒眉试着改变父亲的打算。
瞟了一眼女儿,文曙辉叹道:“你之前说的对。若是总关在府里自己教,不到跟外头交流,日子久了难免跟人产生距离感。尤其咱们家如今的地位,一不小心,子弟就生出目下无尘的纨绔之气。为父当初赞成你们姐弟离开京城,也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
听了父亲这通解释,舒眉不觉黯然。
知她舍不得一家人分开,文曙辉安慰她道:“接下来的大半年,为父到各地巡查,执儿即便请先生单独教,我也没功夫督促他。还不如让他进书院,让柳老管束于他。”
舒眉想了想,没别的法子,只得认同父亲做法。随即,她想到苏州离金陵不远,爹爹外出公务时,也可以去看看执弟。自己有空也能探望,遂心里略微好受了一些。
文曙辉虽把一切安排妥当,可儿子离开金陵之前,还有桩重要的事情有待完成。
那便是先得把舒眉姐弟各自母亲的坟冢,迁往徽州的文家祖籍。
说起来,他们一家南下,起初请旨时为的就是此事。也就在这个时候,舒眉徽州外家的亲戚也赶了过来。
此次前来的,除了舒眉的二舅,还有两位表哥和一位表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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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眉第一次听说,父亲的名头有那么大,她不由地吐了吐舌头。
齐淑婳斜睨了表妹一眼,说道:“其实,他单独想见见你,问问姨父的近况。只是如今在府里,恐怕不大合适。”
舒眉收拾琴具的动作停了,不由奇道:“他跟爹爹很熟吗?”
“可能吧!毕竟八年前的事了,我那时还小。不知几家到底发生了何事。听说,当年姨父在士子中间颇有威望。大哥未上战场前,也是喜欢跟京里一些文人墨客来往的。”
两人正说着闲话,突然,雨润从外面走了过来。
“小姐,国公爷派人来,说是要见见您。”
这话让姐妹俩俱是一惊。
照说,舒眉是三房女眷的亲戚。一般来说,是由太夫人和郑夫人等女眷招待就成了。很少听说,国公爷要亲自见女性晚辈的。
舒眉望了表姐一眼,齐淑婳过来握了握她手掌,鼓励道:“去吧!大伯父定是有重要的事情问你。”
舒眉点了点头,带着雨润跟着派来的小厮秋白,穿过内外院相通的柱廊,出了内院通往外书房的角门,来到齐府东侧书房的门口。
秋白进去禀报时,舒眉仔细打量了眼前的建筑。三间布置颇为雅致的厢房。一间门口守着两名侍卫;一间铁将军把门,从窗棂望进去,里面好像放置的是刀枪剑戟等兵器;中央的那间好像有一排排柜子。
舒眉还没打量多久,秋白从有侍卫的那间里面出来,哈腰行礼朝舒眉手臂一张,把她给请了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地见到国公爷齐敬煦。虽然在他五十大寿时,舒眉曾远远见过一次。可当时离得太远,客人又多,她没有瞧得太仔细。
老将军须发半白,脸上爬满了岁月的皱纹。灰白眉毛下面那双眼睛,盯着人看时,目光有如寒夜的光柱。舒眉不知怎地,想起了“洞若观火”这四个字。
舒眉一进门就朝他行了礼。宁国公大手一挥,让她不必拘礼。屋里伺候的丫鬟,给客人斟完茶后,自觉地退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一老一少两个人。
舒眉低垂着脑袋,在长辈面前,她不敢随便东张西望。
“坐下吧!”宁国公指着他太师椅旁侧的圈椅,对晚辈亲切地嘱咐道,“听说你对茶道颇有见解,先品品这盏试试!”
舒眉一颗心呯呯乱跳,不知对方这是何意。不过,既然是被考,她岂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她朝宁国公福了一礼,坦然地坐了下来。双手端起放在旁边案几上茶盏,揭来茶盅的盖子,陶醉地先嗅了嗅,然后啜了一小口。
齐敬煦见了,心里不禁暗暗点头:落落大方,不卑不亢。不愧是鸿修先生的孙女。看来她爹爹这些年,没拿繁文缛节去束缚她的性子。
舒眉眼睛微闭,像个老学究,仔细地品起了茶香。
“嗯,口味醇厚甘滑,香气纯正。想来是福建安溪出产的极品铁观音。”舒眉睁开眼睛,当即对上国公爷带笑的眸子,“齐伯伯这筒茶,想来是珍藏多时了。”
齐敬煦点了点头,捋着颌下的胡须,一双锐利的眸子里,染上些许笑意。沉默了半晌,他对舒眉赞道:“想不到你这小丫头,果然有两把刷子。这些年跟在曦裕身边,倒也是没有耽误。”
舒眉羞涩地垂下头,站起身来施了一礼,嘴上谦逊地回道:“担不起齐伯伯的夸赞,小女言行无状失礼了。有关公面前耍大刀的嫌疑。”
宁国公哈哈大笑,向她摆了摆手:“不必多礼!你小小年纪,有这般见识已是不错,以后千万别被俗人俗事捆住了手脚……”
舒眉不由一怔,不太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宁国公不以为意,又问道:“你可知晓,老夫让人把你叫来,所为何事?”
舒眉不敢造次,抬眸仰望着他:“小女愿听其详!”
“听屹儿提起,你要跟婳儿去怀柔礼佛。临行前还找他借了书籍?”
舒眉顿住了,她怎么也没料到,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