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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通南北货运通道,朝廷已经决定在淮安府设立专门管理漕运的衙门了。我听爹爹提过,他跟舅父大人一起举荐大哥。只怕过不了多远,朝廷的旨意就下来了。大哥若有了官身,以后进京甚至入宫,都不是什么难事。将来,岩儿还可以进国子监跟念祖成为同窗……”

    听到这些话。萧曾氏不禁大喜过望,握着舒眉的手,不敢置信地问道:“真有那么一天吗?”

    舒眉点点头,望了萧庆卿一声,说道:“应该不远了!当初陛下走水路进京时,就觉察到运河沿途州郡管理混乱。河道拥塞,还不时有匪盗横行。我想,天下如今太平了,朝廷对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应该会一些举措。”

    萧庆卿听了。对曾氏点了点头,说道:“殿下说的没错,陆家表弟曾跟我打听过,江淮一带有哪些治河的能人。这水系治顺畅了,接下来自然是漕运的问题了。”

    得到丈夫的确认,萧曾氏喜不自禁。

    舒眉趁机打趣道:“说不定大哥还能给嫂子挣顶诰命的凤冠戴戴呢!”

    被她说得不好意思,曾氏斜了萧庆卿一眼,啐道:“指望他?只怕要等到头发都白了。还不如把希望寄托在岩儿身上,说不定来得还快捷一些。”

    萧庆卿莞尔一笑,回敬道:“若岩儿真能入国子监学习,必定是为夫有了一官半职。说来说去,靠的还不是为父这一家之主,你还别不服气!”

    看着两口子旁若无人地打嘴仗,舒眉不觉心生感动。

    说起来,她与萧庆卿认识多年,见到从来都是他板正的样子,像今天这样,跟家人轻松打趣,她还是头一回见到。

    眼前的一幕,让她的思绪不由飘到另一人身上。

    在人前的葛曜,通常也一脸严肃。可谁会料到,他面对小葡萄时,会那样亲和风趣,似是前世就有缘一样,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舒眉有种错觉,仿佛他俩才有血缘关系。

    “殿下,殿下,那边有人在唤您呢!”就在舒眉愣愣出神的时候,旁边的曾氏突然提醒道。

    舒眉扭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父亲,正朝着自己招手。待引得她的注意后,又把手掌指向院门口的方向。

    顺着他的指向的方位,舒眉一眼望过去,赫然发现葛曜扶着一位白发老妪,正朝着她这边走来。

    舒眉心生疑惑,暗暗思忖:“他在作甚?从哪儿请来一位老人家?”

    两人已经走到了她跟前。

    抬眸望向葛曜,舒眉意思很明显——这位老人来作甚的?

    就在这时,文曙辉从侧面走了过来,朝那位白首老妇长长揖了一礼,扭头对舒眉道:“这位是你外祖母,还不快快拜见!”

    舒眉迟疑了一下,朝老妇人福了一礼。

    她刚要动作,就被对方一把抱住,接着便呜呜地伤心起来。这一下突变,让在场众人有些手足无措。

    随后,舒眉从葛曜口中得知真相。

    原来,她把母亲灵柩运回徽州重新安葬时,之所以没见到外祖母,皆因那几位舅舅觉得愧对于她,不敢出来相见,更不敢把在松溪发生的事告诉年迈的母亲。这样做的直接后果,就是老人家对舒眉有所误会,以致舒眉前去拜见,她也闭门不见。

    这次文家父女重返京城,施飒施竣一合计,觉得此次他们离开后,恐再难回到南边了,他们只得硬着头皮给老人家道明实情。

    袁老夫人得知他们在松溪干下的这等污糟事,气得险些昏厥过去。最后,老人家非要赶在舒眉一行人出发前,来替施氏兄弟说情。于是,施飒只得遣人找上葛曜,托他的关系把老人家抬了过来。

    没料到里面有如此多的波折,舒眉感到意外之余,同时也放下一道心结。

    自从上次回徽州,她在施家门前吃了个闭门羹,心里一直不太痛快,总觉有负母亲生前所愿。

    随后,舒眉让小葡萄出来拜见了她的长辈。见到小家伙,老人家喜得眉开眼笑,直言他的眼睛长得像施家人。

    一阵依依惜别之后,一行人的船只总算在下关码头启动了。望着岸边渐次后退的人影,舒眉眼角微湿。

    尤其立在袁太夫人身边的那道熟悉身影。

    他如此热心地促成外祖母跟她冰释前嫌,是不是想到自己的身世遭遇,以及自己外家郭氏一门。

    怔忡之余,舒眉的思绪飘到了她回绝对方的那日下午。

    她从来不知,江南的晚秋也会那般萧瑟。

    满园枯黄的叶子,有的散落玄武湖的水面上,有的则是被风吹到了水榭屋顶的檐沟里,还有些干脆掉入岸边衰草中。

    一阵寒风乍起,不远处层林尽染的山坡上,传来阵阵飒飒的枝条磨擦声。

    由于是第一次当面回应葛曜的痴情,舒眉心底除了忐忑,只剩下悲凉的情绪。

    “……蒙将军不弃,妾身自知承受不起,恐怕只能辜负这份错爱了。怪只怪造化弄人,没让妾身早些遇上将军……” 舒眉这样说着,最后连自己都能觉察出话尾的颤音。

    彼时,葛曜一反常态地激动,盯着她的眼睛说道:“现在也不迟呀!你早已是自由之身,而我一直未曾娶妻。不仅如此,恐怕文大人也是乐见其成的。”

    舒眉摇了摇头,说道:“迟了便是迟了。虽然妾身是自由之身,可你我如今的身份,以及朝中几方势力的存在,咱们没法置身事外。将军有没想过,若你我真走到一起了,宁国府那边会有何种想法,其它手握重兵的门阀,将会如何看待咱们文家?怕只怕会动一发而牵全身。打破现在朝中好不容易形成的均势。”

    葛曜却不愿听这些理由,连忙反驳道:“焉知你嫁与我,不是又一种新的均势?你别忘了,葛某早以弃了端王府那边的身份,如今也只不过是一介略有战功的武将。你嫁于我,就当是公主招驸马,用不着瞻前顾后的……”

    听到这儿,舒眉猛地抬起头,望向葛曜眸中的神色里,尽是痛苦的挣扎:“将军说的一点都没错。可公主是能招驸马,甚至有权休夫。可是,你若真当了驸马,以本朝的惯例,岂不是以后不能掌握兵权了?整日囿于碌碌的俗事之中,你甘愿这样过完下半辈子吗?”

    “谁说我不愿意?葛某奔波半生,便是此时歇下来,也是人之常情。曜此生失去东西太多,不想再错过你,这难道有什么不对?”说到这儿,葛曜用那双略带沧桑的眸子,盯着舒眉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曜不想前半生活在遗憾里,后半辈子仍旧浸在悔恨中……”

    险些被他眼里的沉痛灼伤,舒眉收回目光,背过身对着湖面说道:“既然说起幼年的遗憾,妾身不才,想请教将军一事,你可否认真答我?”

    “你讲,只要曜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