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咖啡店, 没理大毛和小茸殷切的欢迎,径直上了楼顶去看温室中的小妖。
光杆周围伸出细细的枝条,枝条上缀了小小的荻花,狄野手指抚上去:“看得出来, 这些天你很努力。”
小妖呜了一声:“我想你了。”狄野弯腰看着他扯了扯唇角:“谢谢你想我。”
荻花轻轻颤动:“去峨眉山有收获吗?”狄野手指揉上眉心:“老道只会降妖度鬼, 不懂别的, 不过他的道观中藏着几本这方面的古书,他不肯让我拿下山,我连夜看完了,大有心得。”
小妖讨好他:“干嘛要连夜看?可以慢慢看啊。都累得瘦了一圈。”
狄野抿一下唇:“今天是平安夜, 我想给她送礼物,不知道该送什么, 在机场到处看了看,别人送给女朋友的我都买了。”
小妖试探道:“是送给晓夏吗?”
狄野不置可否,小妖陪着小心:“这些天晓夏天天来,我没有让她吻我。”狄野点头:“我知道, 否则将你踹到楼底下粉身碎骨。”
荻草挺了一下,小妖说道:“我才不怕,我比你妖力强,你跳到楼下没事,我也不会有事。”狄野面无表情:“要不要试试?”
小妖迟疑了一下:“你不在的这些天我好好想了想, 我不跟你闹别扭了,我跟你谈个条件,你帮我幻化成人形, 我告诉你晓夏的秘密,她心里的秘密,只跟我说过,她让我保密的。”
狄野站直了身子:“既然让你保密,就别说。”
小妖连忙说道:“这个秘密跟你有关。”
狄野头也不回下楼:“跟我有关也不能说。”
拿出在峨眉山写的读书笔记,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靠着书架发呆,晓夏突然生气让他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做,或者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
屋顶上小妖的枝蔓缓缓伸长,一直探到三楼的窗户,隔着窗喊道:“就要告诉你,晓夏跟我说悄悄话了,原话是这样的,你听着……”
他往楼上跑去,可是已经来不及阻拦小妖,小妖学着晓夏的语气,声音很轻,但带着笑意:“我喜欢狄野,非常非常喜欢,不管他是鬼是魔是妖还是穿越来的,我都喜欢。他跟我表白后又后悔了,我该讨厌他的,至少也要疏远他,可我还是喜欢,越来越喜欢了。昨天晚上我装睡,他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他大敌当前,我决定忘了不愉快的事,尽最大努力给他帮忙,实在帮不上忙,就陪在他身边关心他。”
他愣住了,鼻腔里抑制不住又涩又酸,伸手捂了脸许久镇静下来,进温室蹲下身看着小妖,声音低哑说道:“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小妖说到他跟我表白后又后悔了,狄野说等等,闭了眼回想跟她表白那天的情形,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起,每次想起心里都会拧着疼。
那天的情形异常清晰,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难道说,她是愿意的吗?可在自己看来,没有明确得说愿意就是拒绝。
傻丫头,以为我表白后又后悔了,再没跟你提起,你该骂我或者恨我,却说越来越喜欢我,那么胆小,魂魄又容易离体,却坚定得要帮我,她确实帮了大忙,没有她,我可能会失败。她能找到《搜神记》,肯定不像她说的那么容易,她费了多少周折?付出了多少?
突然就明白了她今天为什么哭,这么长的时间里,她一直忍着自己的委屈,压抑着自己的思念,坚定得站在他身旁,力所能及帮他的忙。她不确定他对她的感情,所以不敢打电话,我却因为这个严厉斥责她,所以她失控了,她爆发了出来。
自己却因此在心里责备她,责备她莫名其妙使小性,觉得她有些矫情,甚至扔掉了要送给她的礼物。
心拧着疼了起来,疼得快要窒息。他疾步跑出温室,从楼顶跃了下去,这次连落地的声音都没有。小妖的荻花簌簌颤了起来,怪不得不喝他的血,藤蔓也能暴长,原来他的妖力增长,自己的妖力也就跟着增长。
他跑得飞快,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马上见到晓夏,街道旁橱窗内的圣诞装饰从他身旁飞快掠过,大大小小的圣诞树色彩缤纷,红衣红裤红帽胖嘟嘟的圣诞老人眯着眼看着他笑,洁白的雪屋窗户里透出温暖的黄光。
晓夏公司办公大厅内空荡荡的,一个保洁阿姨正在吸地,看到他笑笑:“都提前下班过节去了,后天再来吧。”
下楼才想起开车,跑回后街发动了车子,风驰电掣到了晓夏家楼下,摁响了门铃,家里却没有人。
回到车里才想起打手机,连忙拨通了晓夏的号码。
肖楠突然宣布可以提前下班,大家十分兴奋,吴虹张罗着单身的同事们一起去三里屯喝酒,美美晓夏覃奇都在。
覃奇玩儿得很投入,拉着女同事进舞池热舞,与男同事拼酒,偶尔看向发呆的晓夏,看到她端起酒杯的时候走了过来:“想家了?”
晓夏摇头说没有,覃奇摁住她举杯的手,晓夏说你别管,覃奇看着她:“酒量很大吗?我陪你。”
晓夏说不用你陪,覃奇在她身边坐下:“怎么了?有什么事?”
晓夏说不用你管,夺过酒杯仰头就喝,喝半杯下去低头呛咳起来,直到咳出眼泪。覃奇手抚上她的后背,下午她一进公司,就看到她红肿的双眼,她哭过吗?为什么?本来今天答应了养母回家陪她过节,吴虹相邀的时候,他还是毫不犹豫来了。
用心调节气氛,其他同事越来越high,可是她丝毫不能融入,一直在发呆,心事重重。
晓夏猛一下躲开他抚在后背上的手,大声说别碰我,有同事看了过来,覃奇缩回手对大家笑笑:“她喝多了。”
大家笑着各自玩乐,他撤开身子与晓夏保持着距离:“赵晓夏,别跟一只刺猬似的,我们聊些闲篇儿。书文失踪的事,我觉得狄野有嫌疑,找人调查过,这个人很神秘,他的身世处处都是谜团……”
晓夏眼前出现狄野苍白的脸,为了让席书文起死回生,他的血差点儿耗尽。
看着覃奇冷笑道:“你的朋友失踪是狄野找回来的,他现在安然无恙,跟未婚妻去马尔代夫旅行结婚,过得神仙一样。你呢?他失踪后,你除了报警什么也没做,你调查狄野?凭什么?”
她话里话外对狄野的回护让覃奇很愤怒,竭力克制着,说话声音还是大了些:“你怎么知道我什么都没做?他有可疑之处,我自然可以怀疑,我会一直调查他,直到一切疑点水落石出。我警告你赵晓夏,这样神秘的一个男人,你离他远一点。”
晓夏低头吸一下鼻子:“我本来就离他很远,你不用警告我。”
覃奇愣了愣,吴虹举着手机跑了过来:“晓夏,狄野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