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笑的样子,也不知在嘲笑她什么。
好汉不吃眼前亏。
她挑了挑眉,回道:“只是正常的吃了顿饭。”
等了会儿,然后就没有任何回复了。薛城就把手机丢在一边,开始干自己的事情。等约莫一个多小时候,他发来一长串战略指导,附带着解释和观点。
她起初看得很专注,看到一半又莫名有些想笑。
自顾自扯着唇乐了会儿,想着大恩不言谢便没有再回他。
继续翻看财务报表。
忽然进了一个邮件,标题内容都没有,只有一个附件,发送人ry。
薛城唇角隐约的笑意便没了。
拿起手边的杯子喝了口水,这才点了进去。
下载了五分钟,终于映出来了第一页,全是英文,多是记录下的会议全程的资料,也掺了一些别的信息。抓的也正是细节之处的微妙。
她一字不落的从头往下看,看到一半,不由微抿着唇。
心道难怪了。以李主任的职务之高,怎么会只因一案失误,就将其降职逼走了。
前段时间奇怪的事情,终于是水落石出了。
只先头那些藏在平静下的暗涛,竟都没有让她掺和到。
蟒蛇钻洞,狡兔三窟。以张姐为首的轻踩跳板,最次如李主任被那捏住错一脚踢开。而薛城,花了近三个月,才把前段的事情弄的清楚,何止慢了一拍。
她手背遮盖着眼睛,心中默默叹息。
缓了会儿,看了眼右上角的时间,已经凌晨了。
合上了电脑。坐在桌前,窗帘是拉开着的,能看见一成不变又变化多端的城市夜景。
薛城揉了揉眉,缓解浓浓的倦怠。
还是不够努力啊,她对自己说。
闭上了双眼,脑中放空,还是挥之不去一种怪异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记忆深处,却记不起来。
呼吸渐匀,薛城就这么睡着了。
慢慢做了一个梦,但是梦非梦。
梦见的是上小学的前一晚。
父亲弄来一套试卷,陪着她花了不到一小时写完,核完答案,摸了摸她的头夸了句不错。接着和她细细讲错处,叮嘱让她记牢,最后只留了两道没让记。
母亲在旁轻讽:“没出息,到头来还要女儿靠这样的路子。”
次日开学,她拿到了入学摸底试卷,才明白用意——试卷正是昨夜写的题目。
也如父母的愿,顺遂地进了最好的尖子班。
其实薛城凭自己应也是能进的。可惜顶尖私立小学的小班,十之七八的名额都是要“预定”的,只空了少得可怜的位置让一堆人去争。
那时父亲的生意正好受挫,昔日经营的人脉折了个七七八八,竟然还弄不来女儿上学的内定名额。就连模拟卷题目情报,都是靠着叔叔的关系才拿来的。
童年的片段,可以说是个没什么意义的梦。
薛城浅眠转醒,睁着眼睛,半响,悄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她起身卸妆的时候,忽然想到:那张小学的摸底试卷,其实是智力测试。
作弊弄来的一百六十,蒙骗了所有的老师。
都以为她薛城是天才啊。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想当然地看待她拿最好的成绩。努力是什么,艳羡天赋的人不知道。
……
三月末,人事部依旧是忙的时候。人事部总是没有淡季。
但闲养着的助理小美眉们早已经没事做了。
她们翘首以盼,只等着一年二度的旅游——据说这次大手笔,批下来的是夏威夷。
兜兜转转,总算轮到了去海滩。
助理a:“我去年用的防晒霜就是这款,防水的,真的一点也不会晒黑。”
助理b从包里掏出小瓶子,道:“我买的和你一个牌子,不过这是新出的款!让表哥从日本带的,也是防水的。”
薛城昨晚没睡好,挂着熊猫眼,来茶水间倒咖啡喝。
进门一群小助理先稍稍噤了下声。
等看清来人,就继续用欢欢喜喜的语气道:“薛姐,你买的防晒霜是什么牌子的?”薛城皮肤很白,是那种素颜都会被怀疑抹了粉的白。
一下五六个小助理都不讲话了,全部眼巴巴在等她的答案。
薛城疑惑地“嗯”了下,没反应过来。
她在咖啡里加了两勺冰,想了想,又实在记不起来那个随手买的防晒霜牌子了。
于是笑了笑,指了下小助理手上的防晒,随口道:“和你这个差不多的。”
“哦哦!”
等薛城走出茶水间,里面的姑娘瞬间望着她手里的防晒霜,恢复叽叽喳喳:“你表哥还去日本吗?我也想买这个!”
“我也要,我也要!”
薛姐同款,肯定好用!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往里,看见座位前站着一个高大背影。
郑晨拿着文件在等她。
两人交流完公务,他走前瞥了眼她文件中夹的信件,微诧道:“upenn?”
“对,是向毕业校友的邀请函,”薛城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那信,知道他是认出了校徽,“可惜时间尴尬,去不了。怎么了吗?”
“哦,”他想了想,道:“没什么。”
接着又问道:“你是几几年的?”
是问她入学年份。薛城一愣,报了个数字。
见她一脸迷惑,郑晨无意识地转了圈食指的戒指,笑眼看她,“哦,那就是学妹了。”
“?!”
薛城只在宾夕法尼亚待了两年,完成硕士学位就回了国。对认校友陌生得很。她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轻哎了一声。
“主任好厉害。”
这话将郑晨逗得笑了。他唇角高扬,忍不住地说道:“嗯,那你也厉害。”
“……”
薛城这话纯粹脱口而出的。
实在听惯了周围十个里八个,听见她毕业于宾夕法尼亚就要夸声厉害。
沉默了会儿,她含含糊糊地嗯了声。
“主任,还有别的事吗?”
这是逐客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