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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黎宸即将布的这个阵法名曰:八门绝地阵。八门者: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为之八门。从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生;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伤;从杜门、死门而入则亡。此阵法只需一熟络兵法之将引领一队仙兵从南方景门诱使魔族入阵,再从西北开门出,届时阵法启动变化无常,可谓生即死、死即亡,再无生门能还。

    如今遍观帐下,唯有副将军阿搦未曾迎敌出战,此诱敌之饵非他莫属。

    一切正如黎宸所料,阿搦率领精兵六万全入南方景门,魔军敌酋桀骜驱兵尾之。在最后一名魔族兵卒入了景门之后,霎时碧空如洗的天空黑云密布、天雷突降,片时,东海怒涛滚滚翻腾,似要湮没荒垠洲上一切生灵。

    偏在这诡异莫测之际,阵内本该早已从西北开门脱身完成诱敌的六万精甲,竟与半路杀上来的魔族将士纠缠不休。

    眼见情势危急,黎宸迫不得已另领剩余一万金甲天兵再入南方景门,随后景门阖。

    再说阿搦正与桀骜兀自战个不休,乍见风云突变趁机携众将士破出西北开门,整军细之点检,折了一万有余、伤残千人。

    北极战神见他安然无恙,压制不住满腔怒火道:“你为何要故意引君上入阵?”

    他眼风淡扫,凉凉地辩道:“阿搦愚钝,不知北极战神所言,竟是意欲何为?”

    奈何北极战神一介武夫,期期艾艾地哼哧了半晌,才理出一句完整的话:“阿搦,你明明方才完全可以将敌军困死在阵内,何故故意迁延,若是今日君上出了差池,我定要你命丧此处,于君上陪葬。”

    阿搦轻笑道:“阿搦樗栎,一时忘却了开门所在,不想魔军神速,此事我自会如实禀报帝君,就不劳北极战神操心了。”

    “你……”因对方抬出了老帝君压阵,阿搦又是老帝君亲手拔擢之人,即使北极战神再胆大妄为,也不敢对老帝君心怀不满。并之天猷、翊圣二位真君、大地战神在旁做和事佬,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而身陷八门绝地阵的黎宸与同样身处囹圄的魔族大军殊死相搏,最后不得已重新施法破阵,瞬时八门皆变生门,将士顿时络绎逃散,脱阵而出。

    后检点清查,神族一万金甲兵唯剩三百余,魔族折兵三千。

    各自休整几日,均班师还朝。至此荒垠洲一役方讫。

    而黎宸因乃为此次战役总领将军,荒垠洲一役致使数万天兵天将血染荒洲、身首异处,负有不可推卸之责。老帝君着他跪在凌云殿前跪足三日,以示惩戒。

    可怜见的,那时的黎宸君身上几乎无有一寸好的地方,修为罄尽不说,还无端替人背了黑锅。更之令人心寒的是,他老子不问青红皂白,狠心如斯,着实可恨!

    而对于阿搦有意或无意的失策,老帝君对他竟对他比对自己儿子还慈眉善目,径直网开一面,连半句叱责都没有。不可谓不奇哉!

    此事细细品来,在八门绝地阵内若是阿搦故意迁延,以致黎宸四面楚歌,险遭歼戮,那么阿搦背后定掩着幕后主使。

    至于此人是谁,显而易见……

    第七十四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第七十四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桃花坞里的千树桃花重开的时候,神族新帝君黎宸与掌菡萏池十万荷花的歆瑶天神婚期将近,喜帖送到青城之时我人还在桃花坞中与桃花元君推换盏斝,喝得不省人事。自从数月前打从九重天神族回来后,我近来多一半的功夫全然蹉跎在了桃花元君的一亩三分地上蹭酒吃,酕醄大醉更是家常便饭。

    初初的几日桃花元君还较是慷慨,用来款待我的酒皆是上千年的珍品渌酒,吃多少有多少。慢慢上千年的佳酿被换成口感灼烈的几十年藏酒,每次小啜上一口本仙执都顿感五内炸裂、泪涕纵横,我那时天真地认为这是本仙执有生以来吃到过最难以下咽的苦酒,直到最后桃花元君从酒窖内抬出来一坛新封泥的陶瓷酒坛,我在呷一口后险连蛇胆都吐出来这才恍然——莫说,还真有。

    有一次吃完酒,桃花元君笑欷欷地打趣道:“君上与歆瑶天神的好事惊动四野,你却整日躲在我这桃林内觅酒吃,若道你潇洒自在放得开吧,你又每次将自己灌得不省人事方才了事;若说你缱绻难舍舍不得吧,偏你这几月来只字未提起过君上,莫不是,你诚心想将自己灌死不可?哎呦呦,那我可担待不起,弑天神的罪过亦绝非是一次下凡历劫就能抵消的。”我心下怅叹不已,看来,桃花元君对于白涂一事,至今耿耿于怀颇是刻骨。

    时有和风吹拂,曳动一树嫣红。我端着酒杯正欲怏怏不快地罄干饮尽走人,不想头顶上一枝横生的枝桠上头有一瓣桃花翩跹遥离,偏恰落在满满当当的盏中。我眼睁睁地望着桃花瓣与澈清的酒水良觌相欢,在盏内顺时针转动几圈,引得澹澹水波欢快愉悦。

    我勾起右手小指挑出与盏身相映成辉、与酒水将要融化在一起的夭夭花瓣,擎杯一饮而尽,抹抹嘴角酒渍,蹙了蹙眉头沉声道:“回去了。”

    他挑了挑眉角,摇了摇手中密密匝匝爬满蝇头小楷的摺迭扇,朗声问道:“明日还来吗?”

    这来问往答,本是我每次离开桃花坞之前桃花元君与我的作别之言,通常我亦会回他:“来,不来你的醉桃花害了相思病教我如何担待。”这次我连想都没想,心平气和地回他:“不来了,以后再也不来了。”

    他的身子骤然一抖,半晌,唇角颤抖地追问了一句:“为何?”

    我懒洋洋地从树上取过一瓣桃花,凑近鼻端微微一嗅,眸色黑沉地说:“酒无趣,人,更无趣。”随手招来一片七色祥云,腾上后精神颇是萎靡困倦地头也不回地朝他一挥手:“走了。”

    很快,身后传来桃花元君的浑厚嗓腔:“君若扬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沈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

    君若扬路尘,妾若浊水泥。黎宸,从今往后,你为扬路尘,我为浊水泥,我与你之间,相忘于江湖,再无半分恩怨纠葛。

    晚上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脑子里纷乱如麻,一会儿是黎宸与歆瑶天神暧昧缠绵的举动,一会儿又是黎宸说要同我长相厮守的过往,一会儿……黎宸、黎宸,除了黎宸还是黎宸,反正睡不着,索性爬起来踱到桌子旁喝茶。

    夜,静谧如斯,沁凉如水。我怔怔地一杯接着一杯接连灌了好几盏,直到实在喝不下,才撑起身子走到窗前,使劲推开窗扇,很快,泠风徐徐地吹了进来。我转身回到床榻,取了一件湖水色披风系在身上,再转身回到窗前仰头眺着远处深蓝幕布缀满的繁星皎月。

    从前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