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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亲尚在时,我很是喜欢一个人如见今这般仰望星河颢天,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哪怕再多再痛苦的委屈,仿佛瞬时就会被吞噬,消失殆尽。现在阿爹、娘亲身归混沌,黎宸又离我而去,即使再足够深邃的云汉,也包容不下我的悲恸与心疼。

    我不知道是不是时日越是漫长无期,就意味着失去的东西就会比得到的多,只是在阿爹、娘亲魂飞魄散之后,我整个人一如枯木,行尸走肉般的无神无彩。而黎宸,却又毫不留情地击碎了我一颗原本就支离破碎的枯心。

    到底是因我奢望的太多、期许的太久,抑或老天对我白兮格外的惩罚,他慢慢设局待我入彀,钻进他替我布好的樊笼。

    小时候了望满天星辰,星河澹澹,光华熠熠,愉悦是发自内心的。而今,除却了满腹惆怅与一身伤悲是真的外,剩余的,不过是客套罢了。

    我立在窗前伫立了许久,对着九重天上的满天璀璨嗳声叹气了几回,遂伸手,将一片月华阻在窗外。

    转身,不禁倏然一愣。

    一身黑衣的倾城公主啜着香茗,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道:“我怕你出事,所以赶过来看看你。”

    我沉默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颔首唔了一声。呆了片刻,问她:“对了,我听繇稽说你最近同司天天神走得颇近,时不时邀他一同游历,你不会真的与他……”

    她笑着缓缓点头,捋了捋额前绿云,温柔端庄地回道:“司天秉性倜傥不羁,长得又是一副惹桃花的模样,我倾慕他也属正常。”

    我愕然一怔。不想她将自己对司天天神的一番心意剖得如此直白,并之钦佩她可以不受任何羁缚,爱得随心爱得坦荡,较之我仙族女子端的多了几分真诚。设若换成我的话,恐连她的万分之一也是不及的。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了一会,万千青丝如墨发垂在腰际,一张清白如玉的脸颊上略施淡妆脱俗、眉如新月眼似波,琼鼻樱唇、齿如瓠犀,美的甚是动人,甚是不可方物!

    十指如玉如葱纤细嫩滑,轻飘飘地握着一盏青瓷茶盏身往来揉搓着,微微呷了一口,良久,方才笑道:“可惜,他无论如何也是不会爱上我。”

    我一讶:“然是为何?”

    她又绽出一个沁人心脾的微笑,面似桃花带露地柔声说道:“情之事,方要两情相悦才为合适,若是因其中一人的一厢情愿终结成朱陈之好,最后痛苦的,还是两个人。强扭的瓜不甜,这道理我明白。”

    情之事,方要两情相悦才为合适。我一时蹙起眉尖,细细品尝这段席的真实含义。

    原来,情之事,至始至终乃是两个人的事情,又有多少人深明此义,却还是舍不得心头那一点点的温存与期许。

    我敛了敛心绪,面色淡然地说道:“司天天神一壁心天生残缺不全,也许他并非……”

    她摆摆手:“我心头比谁都清楚,即使他那瓣‘情心’不缺,他与我也属有缘无分。你这丫头,我这老太婆都想开了,你又何必替我伤情,借此宽慰于我。”

    我不禁诧异:“老太婆?你……”

    她眉眼含笑道:“不错,我可是正紧八百的老太婆,只不过比旁人长得好看些、娇嫩些罢了。”

    咳咳……我霎时被吞进喉内的凉茶生生呛了一口子,眼冒金星。

    这位魔族公主,忒地爱开玩笑。

    第七十五章 因果循环终有报

    第七十五章 因果循环终有报 桌上的银鎏金灯盏内燃着银色光芒,熠熠不熄的火苗兀自凸跳着,轻轻曳动地上两道影影绰绰的细长倩影。初春料峭,室内周遭弥漫的湿寒夜气骤然凝势,直扑得灯焰明灭不定,滋滋乱颤。

    我微垂下眼睑,面色渲着几丝不为人察觉的黯然。良久,凉凉地轻叹两声,满腹伤悲地擎着青花茶盏,仰头灌尽。

    原本静谧娴雅的倾城公主倏之见我现出一副百无聊赖之状,脸上挂着一缕极为清淡的浅笑,开口问着:“你这丫头,我始知你平日里头大大咧咧惯了,悲喜匿心,见今摆出一出伤春悲秋的模样,怎么,是不喜我来你这里串门子下了逐客令,还是另有心事?”

    我望着她明澄剔透的两泓水波,轻摇了几摇头,沉声撒谎说道:“没,没什么。”

    她见我眼神似有闪躲,不禁好气一笑,启着鲜红欲滴的唇瓣悠悠道:“你从小性子沉,若是不想说的话,任旁人无论使尽法子也只是枉劳一场,徒唤奈何。你知道嘛,我最欣赏你这丫头的一点,就是你的‘真’。”

    我心头突地一跳,迷惑不解地扬起头看着她:“真?”

    “对。”她笑着点了几下头,声音有些笃定地说道:“无论何时,你都是力求做出最真实的自己。你阿爹命丧仙战台之时,你可以不顾自己的生死安危,在众目睽睽之下掌掴羞辱自己阿爹神族帝后。昔年凤族二皇子凤翌想与你结姻,聘礼都送到了家门口,不想最后是竹篮子打水白忙活一场。还有思慕你多时的桃花元君,你为了替婢女白涂报灰飞烟灭之恨,罔顾天法,终将一壁桃花坞隳枝摧叶。这些,难道不足以证明你的‘真’么?”

    我喟然一叹,原来,本仙执做事毫无章法任性而为的缺点,而今在她那里全然变成了另一番光景。这……可去哪里说理。

    诚如她所言,我一向做事求的是一个心安理得问心无愧。譬如白涂与桃花元君的错乱孽缘,目今回过头思来叹哀也许那时忒地感情用事,又咽不下心头提着的一口恶气,虽则年齿在那里摆着,可是年少气盛之心炽烈高燃,做事难免亦会提先运筹、计划行事,且我本是那种顾头不顾尾的糊涂神仙,凡事皆是先遂了心意做了再说,至于后来会遭受何样的惩罚也根本不在当时所算计的畛域。

    倾城见我缄默不言,低头捧着茶杯喝了一口,又再说道:“我知这一次黎宸伤你不轻,争奈天上人间,许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然他负你之事,终归是他不对。我……”

    我却不想在此事上头再做纠缠,往昔所有关于他的一切对我来讲早已云轻风淡,也许我心尖儿上对他依旧割舍不断,风月之事,是是非非的很难断定到底是谁欠了谁的,或各有所欠、抑或各个不欠,所有发生过的一切不过镜花水月,于修为仙途上的一种磨砺而已。痴着惑也,从来没有谁对谁错的道理,只有谁比谁陷得更深一些罢了。

    与他一切,无怨无悔;一切与他,过眼如烟。

    在这天垠地荒中,从来谁也不是谁的命数,所有的心劫,终是凭空出现过的风月烟花。花至荼蘼,皆为放下。

    我面无表情地瞟了她一眼,抬手拨了拨银鎏金灯盏内的猩红灯芯,心如止水地道:“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