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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髓的寒冷。痛彻心扉地踱步出门。

    忽地脑中很突兀地忆起素昔一幕。右手捏诀,随意朝后一挥,随之心灰意冷地回头一撇。

    便在这回眸一瞥间,周身霎时像是被浇过一盆万年寒水,遍体僵冻。

    在方才黎宸坐过的位置上头,宣纸长卷缓缓滑开,一副妙笔丹青临空悬立。画面之上颜色犹旧,许是绘了多年缘故所致。

    画上着眼之处尽是一片望不见头的紫色鸢尾花,而在花枝摇曳间,落落大方地立着一个冰雪聪明、白璧无瑕的垂髫小姑娘。

    而画中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聪明伶俐、温婉纯善的垂髫小姑娘,正是目今青城国仙执不才本天神我。

    第八十六章 也曾竹马绕青梅

    第八十六章 也曾竹马绕青梅 很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九百岁之时,尚为喜欢青城后山碧药谷内的鸢尾花海。闲暇之余,多以短镰刈束,铺织成锦绸紫毯躺在上头,远眺着深邃澄澈的天空,嘴里头兴味盎然地啃着一颗鲜红薄皮汁甜肉脆的棪木果,颇为惬意地回味着午膳啖过的红烧肉。

    那时候的风很轻很柔,碧空如洗的天上偶尔游过几片慵懒素云,卷舒无常。鸢尾花馥郁的香气纵横千尺,盈溢天外,无移时数十只三色凤尾蝶循着馨香径道翩跹而来,蹑手蹑脚地覆在花蕊上,贪婪地痛享这一顿饕餮大餐。

    我闲情逸趣地看着爬在花头上吃饱喝足的凤尾蝶交相缠绵翩翩而去,又眼睁睁地看着从九重天上,摇摇晃晃地跌下来一块金灿灿的祥云。

    金云上头落着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青涩少年,看着比我年长不了几岁,通身上下衣冠济楚,乌发用一根帛带随意绑着,似乎是神族哪座仙府里的小公子。

    我怔怔地看着他跌在地上摔得狗啃泥,“呼通”一声从地上爬起身,居高临下地问了一声:“你的坐云可是吃醉了?”

    他满面通红地立起,捋了捋方才被身子压出褶子的袖口,讪讪问道:“这……这是何处?”

    我拍拍手,笑道:“青城,碧药谷。”

    他身子微微一颤。眼望着漫山遍野的紫色花海,甚为疑惑地问道:“这花盛得如此茂盛,可有名字?”

    “鸢尾。鸳鸯戏水的鸳、尾大不掉的尾。”我笑了几声,又很认真地打量着他:“你是谁,又是从何处来的?”

    他抿了抿嘴朱唇,目光清澈地竖起右手食指冲天点了两下。我随之了然于胸地跟着他的动作轻点了两下头。

    “常听人说高处不胜寒,住在天上的仙神是不是都不惧冷?”我随意问了他一句。

    他往前踱了几步,回道:“我不知道其他神仙是不是不怕冷,反正每到寒月我就恨不得搬到太阳星君的府邸去同他挤挤。”

    娘亲常说九重天神族内的神仙整日都爱端着一副臭架子,自命不凡不可一世,时时嘱我千万不可与神族任何神仙存有藤葛。耳濡目染之余,我亦对神族的一干仙神毫无半丝好感。却不知怎地,总觉得眼巴前的这位儒雅少年行止斯文,待人视物不矜不伐,让人打心底愿意与他亲近。

    他躬身作揖说他今日在书房内读书读的枯燥,此番是私自腾云下来的。悦然一笑,问我姓甚名谁,宅邸何处,又抬起清透的眸子问我鸢尾花海是否由我秇栽,他说这一湾子的鸢尾花花气袭人花色醉人,长势艳冶,定是经过臻臻至至的照拂,才会盛得如此妍森壮观。

    我径直摇摇头,眺着花海中挨挨拶拶的纤身花枝,若有所思地说道:“鸢尾花生于沟浍之地,从不受人桠摆,不与曲从。昂昂烈烈一世,哪怕开至荼蘼,也是獐智傲然,毫无狼藉残红、衰哀凋敝之矫揉造作。”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我的弦外之音,可是那时候我虽被尊为青城独一无二的小主,一直认为做一株摇曳多姿的夜鸢尾也没啥不好。

    莫名地,倏尔起了一阵东南风,所到之处,皆是芳香氤氲透骨,花丛荡起阵阵涟漪。

    我与他一前一后地在奔在漫天盖地的鸢尾花海里肆意撒野,他说在族内从来没有人陪他玩耍,他每天除了手不释卷,就是听圣贤讲学,他母后希望他长大后做个了不起的神仙。我看着他默了良久,最后告诉他,我也是。

    唯一不同的是,从来没有人逼迫我督促我要废寝忘食地投入到学海之中,娘亲与阿爹平日忙冗不堪,少有心思费在我身上。

    他屈身信手折下一枝绽得甚是艳丽的鸢尾花,回身瞥了我一眼,招手示意我靠近。

    我茫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猜不透他意欲何为。踱近几步,在离他还有两臂长的位置站定。

    他转身探过来,眉开眼笑地将手中揝着的那枝鸢尾花塞到我手中,声音和煦地说:“原来外面这么有趣。我以为天垠地荒一整壁都如神族一般金碧辉煌,到处是金墙玉瓦,看起来毫无生机,摸起来更是冷冰冰的凌厉刺骨。”

    我嗤之以鼻:“你这叫做身在福中不知福,住在天上有什么不好的,可以整日高高在上地望着地下的蚂蚁人,想与谁嬉闹就可以与谁嬉闹,无忧无虑,若换做是我住在九重天上,怕是做梦都会笑醒。”

    他面色复杂地望了我一眼,苦笑一声:“唔,我知道了,你这叫做‘不在其位,不知其苦’,就如我羡慕你一般。原来,你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撇撇嘴角,不屑同他计较。

    我同他坐在一块稍平整的凸墟上,陶然自得地各抱着一颗身量过为饱满的棪木果嘎哧啃着,风陶陶然地吹着花浪,一阵香气不时迎面袭来,沁入肺腑之际,直刺得心尖痒痒的,像是有千万只蚍蜉在乱窜一样。

    天上的浮云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游荡着,猛可间,从两座山云里头划出一道流光。

    来人足下彩云有万道,身旁瑞气护千层。身上着的是蜀锦吴绫,脸若银盘略施粉黛,眼似水杏晶莹剔透,淡淡翠眉如新月挂东。

    我怔怔地望着眼前笑得很是明媚的窈窕女子,对着身旁傻乎乎发愣的他轻绽樱口:“她是你神族中人吗?此番前来可是特特捉你回宫的?”

    他与我四目相对,微不可察地摇了两下头,小声道:“我不认得她。”

    我嗤笑一声,暗思你当本小主蠢夯不成,这仙娥自落下云头之后就目光灼灼地盯在你身上不离片刻,还哄赚我你不认识?

    我哼笑一声:“既不相识,那你问问她,来此间竟是有何贵干?”

    他“唔”了一声。仰头望着窈窕仙娥,脱口问道:“不知姑娘……”

    吧嗒!

    不想他这一声甜滋滋的姑娘还未叫的痛快,已然被对方给盛气凌人地当头拍了一巴掌:“什么姑娘,我是你姑姑。”

    “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