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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来采访的记者是云狐视频从别的报社挖来的老牌主编,从业二十年。进门看到沈乔也不拘谨,笑呵呵道:“我姓孔。刚入行时我还帮主编整理过您的采访稿,想不到有生之年还可以做您的专访。”

    沈乔笑了笑,道:“我很荣幸。”

    因为专访最终会以视频的形式呈现,场面的布置与灯光也有一定讲究。云狐甚至还考虑要不要安排化妆师,被沈乔和黎萧委婉拒绝了。

    他现在毕竟不是娱乐圈的人。

    视频开始录制时孔主编立刻严肃起来:“沈老师您好。”

    “主编您好。”

    “您多年未露面,现在却忽然接受了专访,是因为前些日子贺璇的言论吗?”

    “是。她前后说辞中有许多不合事实的部分,不仅对我家人及我的名誉造成损害,也有诽谤罪的犯罪嫌疑。我已经联系律师提出起诉,相信法律会进行公正的判决。”

    “您既然相信法律判决,又为什么要接受专访来澄清?”

    “法律判决有一定时间,我不希望到那一天贺璇对我家人的污蔑已经在人们心中坐实。被抹黑的人的我们,我们拥有反击的权利。”

    “好。那您对贺璇指认的贤侄在片场耍大牌、霍先生与其的婚外恋情以及您对其的打压,如何解释?”

    “我的外甥有没有在片场干扰拍摄,蒋导演和全体剧组人员均可作证,我也相信我对他的教育,能让他明白干扰别人工作、肆意羞辱打骂他人是多么可耻的行为。至于我姐夫与贺小姐的婚外恋情,姐夫生前事业有成,在饭局上与年轻女性的合影为数不少,贺小姐举出的‘证据’应该属实,但不能证明她同我姐夫的确存在不正当关系。我与贺小姐不曾因此结怨,打压之说也无从论起。”

    “您十八年前身为演员,日程繁多,对您姐姐一家的生活是否真的了解?”

    “1997年我在柏林电影节后就留在北京,并未有其他安排。我同我姐姐才是血亲,我为姐夫作证,本身就代表他的清白。当我听说有人抹黑他曾背叛婚姻时我非常愤怒,无法想象他有一天会跟‘出轨’二字联系在一起。”

    “我的姐夫,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丈夫,最好的父亲。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他仍在保护他的妻儿。我不允许世界上有任何人、因为任何原因,抹黑他对家人的感情。”

    他台词功底极好,说起话来抑扬顿挫,他内心的真实情感、所想要表达的事物,会下意识地、以近似话剧的形式呈现,张力十足,却收驰有度。

    主编静了静,起身道:“我明白了。感谢沈老师百忙之中抽空接受我台专访,我很荣幸。”

    “我也是。”

    摄影师关掉器材,灯光也逐渐熄灭。沈乔起身,深吸一口气。

    他已经很久没有作为镜头的焦点出现。他尽力放松,却仍不自在。

    他贪恋镜头,却又畏惧镜头。

    出现在画面里的,是现在这个满身世故气息,虚伪得自己都厌恶的人。

    黎萧一直等在摄影棚外,见他出来便上前一同离开:“说得很好,累了吗?”

    “也许。”沈乔摇摇头,“后续工作交给你,我要去趟香港?”

    “香港?”

    “专访前孙叔给我打了电话,他们在九龙找到了贺璇,等我去离岛审。”沈乔轻笑。他总是冷漠自持,眼中没有多余的情感,但那丝笑意嘲讽而轻蔑,真正透进了他的眼睛里,“黑道的恩怨,当然要用黑道的方式解决。”

    沈家祖上北平人士,民国时迁到上海,临建国又到了香港。因基业在离岛地区,道上常称“离岛沈家”。这几十年间虽几经离散辗转,在离岛的基业却始终没动过,沈乔到了北京,也习惯在离岛处理一些见不得人、却不得不为的事。

    宅邸位于海上占据两岛,出入皆需乘船。在离岛的管事孙泱早已等在岸边:“家主。”

    “辛苦了,孙叔。”沈乔下了游艇,“人呢?”

    “在审讯室。”

    因着建于上世纪四十年代,黑道豪门常有的审讯配置离岛沈家样样不缺,这几十年虽说已不大干审人的事,家主们也没兴起过改造的念头。

    虽说是审讯室,那房间却修在地上,只是朝光不好。随行的保镖替沈乔开了灯。房间里的女人猛得抬起头。

    “是你啊。”她切切笑,“抓我谢先生知道吗?”

    “他保不下你。”沈乔淡淡道,“我很想知道,我姐夫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你。你说你是他的情人,你仗着什么?”

    许久,贺璇忽然大吼道:“那你又是仗着什么来欺负我?仗着你这张脸吗?你不就是仗着他喜欢你,宠着你......”她已经语无伦次,却忽然抬起头,猛地瞪向沈乔冷漠的脸孔,“你以为他是真的在帮你吗?他就是在把你当猴耍,你还眼巴巴凑上去!你真以为那场车祸是意外,你真以为.....”

    她忽然住了嘴,仿佛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不该说的秘密。沈乔铁青着脸起身,修长的手指狠狠掐住贺璇的下颌:“你说什么?”

    沈乔从没学过格斗,仅有的打架技巧来自于从前拍武侠片。但他掐住贺璇下颌时的力道、劲度,绝不是个事事顺风的大少爷、或者养在笼中的金丝雀该有的。

    贺璇紧咬双唇不肯说话,沈乔放开她,目光有些飘忽。

    那场车祸毁了他的家,毁了他的一生,可原来,那不是意外吗?

    如果不是意外,如果甚至和那个人有关------那他这些年来都干了什么?

    沈乔不记得他是怎样离开审讯室到了海边,游艇停在岸边,等着载他去机场。沈乔木然地看着它,忽然道:“孙叔,给我根烟。”

    他戒烟已久,握着烟的手虽然不断颤抖,熟练的手势仍可以辨认出他曾经烟瘾极重。许久,他才将烟头按灭在烟盒里:

    “把人交给程望审,孙叔。”沈乔阖上眼,声音在海风中无力地飘浮,“他欠我的人情,该还了。”

    第三十一章 :

    出乎他们预料的是,《纽约审判》的售票情况居然非常不错,虽说不是场场爆满,但就其上座率而言,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成绩。

    赵文彦曾经不明白原因,后来才想通。

    观众来看的是表演。在这部舞台剧里,他们的表演就是场饕鬄盛宴。

    沈乔也很兴奋,欢呼雀跃地说自己终于可以去度假,赵文彦听着好奇:“院长给你放了假?”

    “不。老师说我春假可以不用去百老汇打工。”

    “......”敢情每年春假凯斯特纳院长都把沈乔当杂工使?

    放春假时沈乔回了英国,回来后兴奋地跟他炫耀他的侄子亚当,那的确是个很可爱的孩子,有着淡金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