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乔解决完记者后精神仍旧很好,按照约定他去休息室里找赵文彦。赵文彦早早在门口等着他,看到他也没多说什么,只笑了笑说先回酒店。
沈乔不疑有他,一路也只兴致勃勃地讲着记者们的话。赵文彦一边听着,心中的念头愈发坚定。
到了酒店,两个人收拾好东西,沈乔洗完澡正打算睡觉,赵文彦忽然开口:“你知道雅克·德斯坦吗,沈乔?”
“拍《鸢尾》的?”沈乔一怔。
《鸢尾》是雅克·德斯坦的成名作,赵文彦垂下眼睛:“是。他是这届电影节的评委,在休息室里,他找了我。”
“他找你干什么?”
“邀请我加入他的公司。”
“你怎么拒绝他的?”沈乔兴致勃勃地追问。
赵文彦不说话。沈乔等了许久都没听到回答,心下不由有些怪异,笑容也渐渐凝固。
“我没有拒绝他。”赵文彦慢悠悠说,“沈乔,我想答应他。”
到酒吧门口时,沈乔仍旧郁郁不平。
五天前,他因为赵文彦想去法国的事和他大吵一架,到了北京时姐夫不在家,找姐姐打了个照面后就又跑到香港。
他本来想去的是澳门,但在现在他要是被拍到涉赌麻烦会非常大。思来想去还是来了香港。
到酒吧一角要了几杯酒。酒没多久就端了上来,沈乔喝了几口却觉得满嘴苦涩,拿了张卫生纸吐了。
他是真的不明白赵文彦为什么要去法国,为什么在他想好好劝他时情绪失控。他们以前不是没有吵架的时候,最后也都和好如初,可要命的是,这次他根本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
他翻出手机,赵文彦仍旧没有给他发任何一条消息。沈乔越想越气,直接叫了一杯伏特加。
他很少喝伏特加这种烈酒,也不知道喝这种酒时自己的酒量,但现在他也不想管那么多。
这次的吵架和以前不太一样。以前他知道赵文彦总会找他和好,他主动道歉赵文彦也一定会原谅他,但这次他连他怎么生气的都不知道,自然也吃不准他主动的结局是和好,还是雪上加霜。
如果他就是真心想走,真心不要他呢?
沈乔听过很多因为聚少离多而分手的情侣,甚至有人因为这个原因在分开前提前分手。那赵文彦是不是也这样想?他铁了心要去法国,才要用这种方式气他?
luce就那么好?雅克·德斯坦就那么好?如果为了事业可以牺牲爱情,他当年为什么不留在好莱坞?
沈乔越想越气,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再喝了,悻悻放下酒杯出门吹风。
酒吧建在海边。沈乔站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他拿出手机,发现赵文彦还没有给他发短信,顿时气得更狠了:
他脑袋有些晕,眼皮也合得睁不开,好半天才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一接通,没等人开口他便大吼道:“来湾仔的sd酒吧接我!一个小时不过来我就.......我就跳海自尽!”
没等人回答他就挂了电话。丝毫没有意识到假设他真的是打给赵文彦的话,要人一个小时从北京赶到香港是多么地不可理喻。
吹了大概十分钟的风,沈乔觉得自己还是该去室内等着。毕竟人一个小时才到,自己在这边吹风久了也遭罪。他喝醉了,脚步有些不稳,好半天才到了酒吧旁边。
还是歇会儿吧。他想。走累了是该歇歇,没毛病。
为了不打扰酒吧的生意,刚刚坐下没多久他就又晃晃悠悠去了一边。越往前走人越少,沈乔这才感到似乎有人在跟着自己,下意识回头喝道:“谁?”
那人察觉到行踪暴露,也不管不顾。他向前大跨一步,猛地拽住沈乔,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一股刺鼻的味道迅速充斥口鼻,挣扎没几下便昏倒在那人怀中。
那人把沈乔扛在肩上,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抓到人了,袁老大。”
第八十一章 :
北京时间2016年5月19日上午12点整,美国,纽约。
洛克特家族府邸为90年代建立,在纽约的黑道家族中算不上久远。在乔治·洛克特的母家哈蒙德家族最后一任家族,他同父异母的兄长迈克尔·哈蒙德去世后曾有人建议他搬去哈蒙德家族的宅邸,毕竟在绝大多数人眼里“l.h.”便是洛克特与哈蒙德的缩写,可谁说这就是真相呢?
府邸二楼有个半圆形的露台,乔治·洛克特正在上边等着他。引路的是他的二儿子尼克·洛克特,他眉眼与父亲颇有相似,却更加年轻俊秀些,蓬松的金发遮住碧蓝的眼眸,看上去有些阴翳:“谢先生,请。”
他说的是中文,字正腔圆,不带一丝口音。无论是当初的渊源还是如今的阵营,他不喜欢自己都在情理之中。但这个关头,谢焓也不想同年轻人较真,跟着他上了露台。
府邸底色为白,露台陈设也以白色为主,乔治·洛克特坐在藤椅上,捧了杯咖啡慢悠悠地喝。
他五官深刻、轮廓立体,年过半百,皮肤早已严重下垂,苍老难以掩饰。但看到他的第一眼,人最先注意到的还是那双深蓝色的,深邃又平和的眼睛,看他第一眼或许觉得恐惧,久之却意外地心神俱宁。
太过思念一个人,会情不自禁活出几分那个人的样子,想起十九年前尚还意气难歇的乔治·洛克特,对比如今倒也真是恍若隔世。
当初他来纽约时全无顾忌,知晓他握有尚方宝剑可以全身而退,如今他却难免又几分忐忑,只国内形势如此,不得不来。收敛起心中畏惧,谢焓坐在乔治·洛克特对面的藤椅上:他或许在见面前有恐惧,乃至起过退缩的心思,但真的坐到了人面前,他就绝不会让那些情绪影响他。
对边放的是一杯茶,看到他端起杯子乔治才开口,十九年前还略带的口音已经消失彻底:“你是有了多大的麻烦,才想到来找我?”
“很严重,也许会应付不了。才想到您这里找条退路。”
“你有应付不了的麻烦,我为什么要帮你?”
“您当然希望我应付不了。可十九年前如果不是相信我能应付,霍二也不会让我坐在这里,不是吗?”
提到那个名字,乔治·洛克特神情有一瞬间下意识的迟疑。谢焓喝了口茶,心中渐渐有了底气。
北京时间2016年5月19日上午12点20分,中国,北京。
沈乔接到那通电话时刚看完一份旗腾的财务表。自从决定了动手他就安插了商业间谍,出乎意料的是,旗腾的财务状况问题之多完全超出想象,而董事会乃至聂梁本人的把柄如果全部属实,要把他们拉下来远没有想象中的困难。
不论是他对聂梁的了解还是聂梁作为一个黑道大佬的基本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