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锦瑟叹道:“十八了?可一点都看不出啊。”
的确,君紊的沉稳气质与简素装扮是不符合他该有的年纪的。
锦瑟没有想到的是,君紊这样的宫侍原本就是个极容易按照主子的喜好而改变自己的男儿,他们不像那些大家公子,受尽呵呼长大,亦不是平常人家不解世事的小家碧玉型男儿。
他们自被卖进选进宫的那日开始,便只有一个目的而存在,取悦主人,顺从,并且……在服侍她们后获得自己在这世上活下去的一席之地。
若是锦瑟是个好色之人,君紊自会显露自己娇媚诱惑的一面,若锦瑟是个怜香惜玉之人,君紊也会懂得使自己变得楚楚可怜,使人怜爱。
不过虽然锦瑟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君紊却仍需要费尽心思。
“你将来可有什么打算没有?”
君紊答得很是平静:“伺候好王爷,听从王爷的吩咐。”
他答的本是常理,好在语调平和,没有任何波动,也因此,君紊的意思和锦瑟的理解完全便不是一回事了。君紊的“伺候”自然包括日后的方方面面的所有一切,锦瑟的理解,不过只是他会和小青一样,管她吃的喝的,穿的用的罢了。
“我这其实没这么多规矩,只怕你日夜在我身边也会耽误了你,日后你若是遇到可心的人,或是有什么打算,别忘记告诉我,我自会为你作主。”
若是换成了寻常的男子,此时少不得要惊慌失措,跪下大哭一声:主子您不要我了,我是主子您的人,一辈子伺候您,哪也不去。
然而君紊又怎么是普通的小厮,他很明白,王爷那话不过是随口一说,甚至是抱着好意为他打算。
锦王爷是个无心的人,无心自便无情,这样的人最是难接近,然而,却也最干净而青涩。
这世上无意中被她伤过的男子,只怕数也数不过来,更可惜的是,不少人被她伤了,她还丝毫不觉,然而也正因此,君紊知道自己不能以平常男儿的态度应对。
对这样的女子来说,第一个能成功沾光的,准是近水楼台的人,所以君紊不但不担心,反而心理很有把握。
于是,他仍然是不动声色地答道:“多谢王爷关心。”
锦瑟又问道:“你以前在宫里是做什么的。”
君紊顿了顿,似是没有想到锦瑟会问这个
“君紊不过是个被□□出来宫内低等的奴才罢了。”
他们这些少年,都是因着长得有了些资色,才会特别被公公麽麽们选出来严厉□□,说不上谁比谁高尚。宫里除了贵妃王君们,什么男子都是最低贱的。只是为了伺候帝位上的那一个人而已。
“□□?”锦瑟这句话只不过是无心一问。
君紊答道:“是的,□□承欢之术。”
锦瑟被自己呛了一下,尴尬道:“承欢之术?”
君紊低着头,没有回答。
锦瑟想了想,忽然想到无论是什么封建社会,到哪里都是一群这样的人最可怜。
语意中便流露出了几分怜惜:“你也是不容易啊。”
君紊心头一动,克制住了自己,依旧神色如常。
“你放心,如今你既被分到了我的府中,我自不会干涉你,甚至把你当奴才玩物看待。”
锦瑟这句话倒确是出于真心,而君紊等的,亦也是这样一个机会。
他第一次抬头,开始正视锦瑟,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要求。
“那君紊可否请王爷教习写字读书?”
要接近这样一个王爷,靠的不能是容貌,不能是才情,不能是承欢之术,更不能是媚态横生的诱惑手段。只能是一步步地,由接受,到习惯,再慢慢地在王爷面前占有一席之地。
终有一日,水能穿石,而这功夫,也绝不会白花。
君紊,正在缓缓地迈出他的每一步。
第11章 第十一章
当刘忠一路小跑着好容易找到她家王爷时,锦瑟正正襟危坐着让君紊替她一层层地在手臂上包上白纱。
刘忠不由一楞,惊讶地喊道:“王爷您受伤了?这怎么受伤的?重不重?可要找太医来瞧瞧?”
锦瑟不耐地打断她:“别嚷嚷,吵得本王头都晕了。”
她抬起手臂,左右端详了一下,遂满意地对君紊说道:“不错,可以假论真了。”
“假的?”刘忠张大了嘴,王爷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
“自然是假的,不然我还真去什么公子府上画画?”锦瑟冷哼一声,“若是瑞儿来了,你就直接和他说我不小心折了胳膊,吩咐下人们也闭紧了嘴,若敢漏一句半句的口风,你明儿就别来见我了。”整日的去让她哄小弟弟们,她这日子可真没法过了,一个瑞儿也就罢了,现下还来十个八个的要她应付,还不如直接去撞南墙来得爽快。
刘忠顿时哭笑不得,这躲世家公子们而躲到这种地步的,大概这世上也就她们家王爷一人了。
“看你这满头大汗的,到底有什么事找我?说吧。”
“王爷,有贵客来了,请您速至正厅。”
锦瑟脸色一变:“什么贵客?男的女的?若是男的便说我病了。”
刘忠听着好笑:“女的,王爷请宽心!”
“谁?几个人?”锦瑟仍是警觉地想要刨根问底,若是那些不怀好意的姐妹们上门,也是不好打发的。
“这个……王爷去了自然便知,老奴可不敢多嘴。”刘忠眼神飘忽,欲言又止,显然是有所顾忌。
“吞吞吐吐个什么劲,往日也不见你这么不干不脆的。不说清楚,本王也就不去了,叫她自个儿来见我!”
刘忠可吓得一身冷汗:“王爷这话可不能乱说。”她朝四周瞥了几眼,随即至锦瑟身边悄悄地覆耳道:“是皇上!微服出宫来看您了。”
“什么?”锦瑟被激得跳了起来,皇姐来了,准没好事,她指着刘忠,险些连话也说不全了,“快,快让那些后院的美姬们出来,统统梳妆打扮了站我身边,哎,算了,别打扮了,就让他们这么过来吧,快!!!”
“什么?”刘忠呆呆的还未会意,锦瑟却是急了:“你这木鱼脑袋,皇姐微服来看我,就是特地来瞧我过的什么日子的,若是知道我压根没动过那些她赏下的美人,肯定又不知道得给我出什么难题了。”
刘忠傻了眼似的瞅着自家王爷失态的表情,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试探地问道
“王爷,这算不算得是欺君?”
“欺什么君,你家主子我的清白重要还是欺君重要?再多嘴一句我让你自个儿去面圣。”
刘忠的嘴角抽搐了两下,终究还是忍住了到嘴的腹议。
——主子,您又不是男子,在乎什么狗屁清白哪。
女帝安澜是锦瑟的二姐,亦是周朝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