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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脱身,其实她本来已是略有眉目,甚至打定了主意和这位西塘的楚太父虚以为蛇,互相做戏下去。既然他要利用她一番,那她也不妨就把这池水搅浑,陪着他玩玩勤王的政治游戏,但是没有想到,就在今夜,当着所有人的面,楚萧居然敢明晃晃的要求自己去他的宫中过夜,甚至邀请的毫不避嫌,毫无顾忌,光明正大,完全可以说是狂妄到了极点。

    夜半三更,孤男寡女的,这种时候去他宫中能做什么,锦瑟不用问也想得到,她的眼神渐渐地沉了下来,心里却是有些惊疑不定。宫中的侍从们都退开在几丈之外,屏息侍立着,周围就只是一片寂静,唯有远处的蝉鸣声一声接一声嘶嘶作响于枝头。

    沉默良久,她终于轻声开口,语调却是略有些缓慢,用以掩饰她惊疑不定的心绪:“不必了,我看这御花园中风景秀丽,倒是很适合稍坐片刻。”此时此刻,她只能推脱,甚至试探楚萧到底可以纵容她到哪一步。

    楚萧唇角弯成弦月弧度,微微前倾身子,以锦瑟勉强才能听清的微弱声音在她的耳边道:“我喜欢殿下,殿下想必也不讨厌我,如此良辰美景,又何必辜负了呢?”

    他轻声漫语,语调中透着一股难言的从容优雅以及某种难言的诱惑,锦瑟忍不住地就下意识看向楚萧,却直接对上了他那双幽幽邃邃的冰凉眸子,本就如黑曜石般的美眸中此刻更是光华熠熠,意味不明,明明是平静的表情,却挡不住那些汹涌而澎湃的侵略性的气息,炽烈又冰冷,腥红而迷离,几乎仿佛是直接钉进她眼眸还有身体的深处,让她瞬间就是一僵,仿佛被牢牢地束缚在原地。

    微风吹过她的脸颊,从鼻尖上带来他身上那一阵阵迷人的蔷薇清香,眼前这个尊贵又绝美的男子的目光是如此的温柔专注,却又蕴含着丝丝的霸道和强势,她从来没想过,这位惊艳了天下的西塘绝色美人,这位如今已经有权有势,应有尽有权倾天下的楚太父,居然会如同一个普通的男子一把站在他自己的皇宫里和她邀宠,甚至是用那么纯粹的神情,那么魅惑的语调。

    一瞬间锦瑟几乎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差点就要顺着他的目光应承。但终究这份迷惘只是一刹那,她甚至很快地就清醒了过来一字一顿地不满道:“还请陛下站远一点,免得唾沫星子都喷在本王的脸上。”

    一旁几乎站得像个石雕一般的凌霄险些没有咬到自己的舌头,伺候楚萧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一个女人居然会对主子说出这样的话来。甚至还这般……不客气。想到这里,这位往日里惯常泰山崩于面前都面不改色的宫中内侍终于忍不住地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锦瑟,却看到她正从怀中拿出一方锦帕,缓缓在楚萧靠近方向的脸上擦了擦,凌霄这次是真的呆滞了。

    面对这种常人都难以拒绝的诱惑,锦瑟的拒绝没有留恋没有踌躇,她就这样将所有人都求而不得的天大诱惑拒之门外。甚至,还用得如此直白而不婉转的方式。

    楚萧大概这辈子都没有经受过这种待遇,或者说有机会被人嫌弃,但他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被拒绝后的失落或失望,他完全没有依言后退不说,甚至还涵养极佳的笑了笑,只是微微眯起了眸子,眸光幽幽沉沉,唇角慢慢弯起一个有些莫测的笑容:“我不过就是想和殿下好好亲近亲近罢了,殿下可是堂堂女子,莫非还怕我一个小男人吃了你不成?”

    他长长的睫毛似是扇子般垂在眼睑之下,嘴唇紧抿着,没有了平时高高在上的威严,反倒显出几分微妙的异样妖娆。锦瑟眼角微微抽搐,堂堂女子,小男人……这形容词用在别人身上或许合适,可放在楚萧的身上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哪怕是在这个女尊男卑的世间,楚萧也当不得这种形容词,偏偏她还反驳不得。

    “不过,亲王殿下如此人品,的确也是令人心折……”他嘴角微扬,双眸明亮,说这话时甚至还低低笑出了声,显然是心情颇为愉悦,带着某种成竹在胸,一切尽在掌控的自信,“若是有机会,我自然也不介意把握机会主动一回。”

    锦瑟发觉自己的心跳在不受控制地加快,她这算是被人调戏了吧,脸色黑了几分,她语调微有些不悦:“陛下说笑了,今夜是本王打扰了,告辞。”

    “殿下这么急着告辞,莫非是预备回去继续宠爱寝殿内的美人?”楚萧弯了唇,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这也难怪,长夜漫漫,总不能让送上门的美人孤枕难眠吧。”

    锦瑟的脚步一顿,眉头微蹙:“我不懂陛下是什么意思。”寒漠笙分明就是他搞来的,怎么听口气好像还是她居心不良似的,可如今她毕竟孤身在宫内,连个可用的人都没有,寒漠笙对她来说虽然可有可无,可将来有些地方或许还用得着他,锦瑟自然不会当着楚萧的面承认自己不屑要这么一个皇子“侍寝”。

    看到锦瑟装傻,楚萧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地浅笑:“这么说,陛下是不预备去我那里了?”

    楚萧在人前威严惯了的,平日里一句话就可以吓得朝臣们跪地求饶,但此时宫人们反而更害怕他这副模样似的,一个个俱都深深地低了头,奉命停留在几步之外。而凌霄明明近在咫尺,听见了这些一反常态的言语却还是眼观鼻观心,对一切恍若未闻。

    锦瑟喉咙发紧,她看着楚萧的笑容,那足以可让世间男子都自惭形秽的笑容,偏偏莫名的就感觉到一丝压迫。事实上她内心也正在震惊中,这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在问她到底是要他楚萧还是回去宠爱寒漠苼,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脑子出问题了,不然她怎会从他的笑容和语调领会出来这种荒谬的含义?

    楚萧仿佛没有注意到锦瑟此时默然无语的尴尬神情,他再度轻笑了一声,打破了这种异常诡异的气氛:“好了,我又没有强迫亲王,这宫里,亲王可是贵客,当然一切都可自便。”他笑了几声,扫了一眼锦瑟,倒也并不多做挽留,反而率先行迈步朝前走了,锦瑟只是略微怔了怔,只看到消失在拐角处的半幅裳角,清浅柔和,高贵雅致,像是天边不可触摸的云彩,又似在星光下逶迤飘远。

    她此时脑海中是一片茫然,这算什么,报复她今日下午的举动,所以也来一回欲擒故纵吗?

    这一夜,回到寝殿的玉锦瑟完全没能睡成一个好觉,把寒漠笙感到外殿的隔间去歇息后,她不停地开始琢磨楚萧的心思,一闭上眼,就是楚萧在她面前的潋滟双眸和诱人语调,这让她几乎整夜地在华丽的大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没有睡觉的不是她一个人,此时西塘近郊,某座幽深的宅院内,没有灯火亮着,只有檐下的羊角灯笼散着晕黄的光,在风里轻轻的飘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