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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来吧。”陆长恭靠在床沿,侧过头看她,语气温哑,“那张塌上没褥子,凉。”

    纪川愣了愣,看他在笑并未动气,才兴冲冲的应了一声过去。

    他侧身要去拿身边的一床被子,纪川却忽然爬上床来,试探性的扯了扯被子,小声问道:“督主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他身子一僵,回过头瞧见纪川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殷切切的看他,在幽暗的夜里向星辰一样闪闪烁烁。

    “我就占一小块地方……西院太冷了。”纪川竭尽全力的将可怜兮兮装到极致,眉睫一颤颤的偷眼看他。

    陆长恭摇头笑了,看着她一点点往里挪的身子,道:“若是我说不可以,你会乖乖听话吗?”

    “西院真的很冷,沈环溪抠门的要命多一点炭都不批!而且……”她小声嘟囔,“我也睡习惯这张床了……”

    陆长恭再没有奈何,苦笑着侧身往内里挪了挪,她立刻掀了锦被钻进来,挤着陆长恭打了个冷颤。

    “还是这里暖和。”

    她的身子凉的出奇,隔着亵衣都觉得寒,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

    月色清冷的透进来,将这屋子里的事物照的一片空濛。陆长恭躺在来,替她掖好被角,犹豫再三终是将她冰冰凉的小手塞在袖口里,淡声道:“睡吧。”

    纪川有些愣怔,指尖的暖意蔓延开来只透四肢百骸,她抬头,看到他浸在月色下的侧脸,飞扬的眉梢眼角,一叠内双如黛,动了动手指没有挣扎。

    这夜静的出奇,炭火的荜拨声,窗下细风吹过枝杈的呼啸声,和深浅不一的呼吸声,都听的仔细。

    纪川睁眼看着床幔,小声道:“督主,你睡着了吗?”

    “恩?”

    “我睡不着。”床幔细微的飘动,纪川瞧着瞧着,忽然抿嘴笑了。

    陆长恭侧头看她,那眉眼间的神采奕奕从未有过,整个似乎都在发光,“你似乎很开心?”

    她捂着嘴吱吱笑,徒然翻身坐起,亮晶晶的眼睛,笑的尽数弯成新月,“我憋不住了!心跳的特别快,感觉……感觉快要飘起来了一样!”看着陆长恭一脸的兴致勃勃,“督主,你见过从善公子吗?他长什么样子?你说他会不会喜欢我送的礼物?”

    “他……”陆长恭欲言又止,看她满脸的殷切,吐出一口气道:“他会喜欢的,有人送礼物总是喜欢的。”

    “是吗?!”纪川趴在被子里挤到他跟前,兴奋的道:“我应该多攒点再给他……督主,你跟我讲讲他长什么样子?好看吗?”

    陆长恭伸手掖好她的被角,笑道:“好看的,他也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小时候一眨一眨的好看极了,他随父亲,纪大人年轻时是京都里数一数二的翩翩少年郎,当初太后还曾为他的婚事发过愁,想这天下女子,有哪个配得上他……”

    “纪大人为什么会被赶出京都?”纪川忽然插嘴问道。

    他一愣,而后极缓极慢的道:“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不明白的好……”纪川还要在问,他拍了拍她的背,淡声道:“睡吧。”

    一夜无梦,纪川醒来时陆长恭已经不在了。

    她刚起身,青娘便打了水进来,瞧她醒了笑道:“您醒了。”拧了张帕子递给她。

    “督主呢?”她胡乱抹了一把脸,由青娘扯着穿好衣服,又束发。

    青娘手脚利落的一壁打理她,一壁道:“督主一大早便进宫去了。”将束发的袋子咬在齿间,手指捋顺头发,忽然想到,“对了,今天发俸银,等下你到沈队长那里……”话未讲完,纪川便窜了出去,束了一半的发摇摇荡荡甩在脑后,忍不住笑了。

    她几乎一路狂奔到了西院,咣当一声撞在门框上,声音之大,惊的满屋人众皆都回头看她。

    “副队长……你没事吧?”田勇过来扶她,忐忑的问。

    她挥开田勇,直愣愣的看着书案前的沈环溪笑,“没事没事。”

    四仰八叉坐在书案旁的顾小楼呲牙讥笑,“要有事儿,也是三哥的门有事儿。”侧头看沈环溪道:“三哥,她撞坏了你的门,直接从她俸银里扣。”

    “你敢!”纪川几步冲进去怒喝。

    沈环溪从算盘里抬头,一眼瞪向她。

    她登时止了脚步,呐呐的看着沈环溪道:“门不是没坏吗……”

    顾小楼噗嗤乐了,翘着二郎腿晃荡,“我说我的副队长,做人不能钻钱眼儿里,你小小年纪要懂得及时行乐,咱们是今天出门儿,明天还不知道回不回呢,存那么多钱干嘛?”

    “你管得着吗?我乐意。”纪川没心思理他,趴在书案上,看着沈环溪噼里啪啦的拨弄算盘珠子,殷切的笑问:“我这个月有多少?”

    沈环溪抬头瞥她一眼,冷笑道:“俸银八十,小楼欠你七十六,合在一起是一百五十六两,去下零头也就是一百五。”

    “去下零头?!”纪川蹙眉,“为什么要去下?那也是我的啊。”

    沈环溪头也不抬,“东厂新立的规矩。”又道:“对了,你昨夜偷溜进督主房里违反规矩,再扣下五十两,正好一百。”

    “扣你大爷!”纪川上前一把夺过他的算盘,恼道:“你就是故意的!督主都没说什么,你凭什么扣我银子!”

    沈环溪双手环胸,蹙眉,“凭这银子是我管的,我爱怎么扣怎么扣。”唇角轻扬,道:“出言不逊,再扣五十。”

    当的一声巨响,算盘擦着沈环溪的侧脸直飞出去,撞在墙上珠子啪啪的滚了一地。

    满室都惊的鸦雀无声。

    顾小楼也傻了眼,看纪川凶神恶煞的摸样,向后退开两步。

    沈环溪却不动声色的冷笑,淡淡道:“毁坏算盘,一只十五两,再去下零头如今你剩下三十两。”

    “沈环溪!你再敢扣我银子,老子砍了你!”

    “出言恐吓,再扣十两。”

    “妈的!老子……”

    “口出秽语,扣十两。”

    “我……我错了还不成吗……”

    顾小楼惊悚后退,猛抽了一口凉气。

    正午时刻,陆长恭才回来,入院第一件事便召了纪川和顾小楼到会议厅。

    圣上先前在一品楼遇刺,太后命东厂彻查,这件事知情的也只有纪川和顾小楼二人,调查之事,陆长恭便派给了他们。

    “阿川,你还记得当初那些黑衣人有什么特征吗?”陆长恭问。

    纪川仔细想了想摇头。

    他又问:“那尸体呢?那些黑衣人的尸体呢?”陆长恭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