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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起我。”

    屋里好一会没人说话,兽首三足的小铜鼎中燃着袅袅的熏香,缭缭绕绕的,浅淡如院子里的白玉兰花。

    “你走的这些时日,我去了许多地方找你,能想到的地方都去了,还进宫里问皇兄借了探子。”她低着眉笑了一下,皇帝还真借了,只是那些探子只听命于皇帝一人,所有探寻到的消息都先回禀到宫里,才会流落到她耳中。幸而她也从没想要做什么,江山社稷,万里河山,她都了无兴趣。

    沈纤荨听她语音停顿,便抬了抬头。牧白挑着她下巴,在她柔软的唇上轻轻一吻,才续道:“有一日,佑棠令人来与我报讯,说见到你往藏剑峰去了,我心里着急,大雨里就打马奔了过去。藏剑峰在城郊僻壤,又是那般天气,你去那里,还能做什么。越是这般想,我心里越担心,只怕人到山前,却已来不及。”

    “后来沈岚与我说,方才在这山上的不是你。我听了心里好庆幸,万幸不是你。可我又难过,难过于还是没有你的消息。我一个人攀上了峰顶,天地间渺渺茫茫,千山万壑,仿佛只余我一人。纤荨,我周牧白一生跌宕,无论幼时穷困潦倒,或是战役中濒临绝境,都从无那一刻那般害怕,我怕会失去你。我心里是明白的,若是我上得峰顶,得到的是你已跃下山崖的消息,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陪你跳下去。”她说着侧转过身,与纤荨对面而坐,明知她看不见,却仍是望进她眼里,“我这般懦弱,你会不会笑话我,我这般傻气,你又会不会,看不起我。”

    作者有话要说:  跑去借了技术菌办公室的电脑,才终于更上来了。嗯,祝大家佳节愉快。(虽然迟到了一点点,但是可以预祝明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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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章 百花盛放

    腊日晨炊, 而灶神形见。小年夜这日, 睿王府的厨房管事吆喝着两个小子在灶王爷的神像前贴上“东厨司命主, 南方火帝君”的联子, 祭祀了瓜果饼面,左右端详一会, 又嘱咐了几句照管火头的话,才转过一排子蒸笼欲出门找管家回话。

    管事的前脚才走, 两个小丫头后脚就跟着进来了。厨房里的仆妇都认得是王爷王妃房里的, 忙凑上前格外热络些。

    穿浅黄色裙衫的丫头约莫十三四岁, 长得机巧水灵,叽叽咯咯的说着话, 芙蓉桂花卷一定要用牛乳蒸到七分, 花折鹅糕只选最新鲜最柔嫩的花萼,还有冬日里时令的红梅珠香,绣球乾贝, 雪山如意金卷儿,总之各色点心都要费上无数心思, 万不能出差错。

    仆妇们一叠声的应了, 好容易送得她们出去, 厨房里此起彼伏的“阿尼陀佛”的感慨声。

    两个小丫头转到回廊,一个举着手放到唇边,边哈气边道:“这天冷的呀,耳朵都要冻掉了,殿下还要与王妃要往珞园抚琴。”

    另一个便是穿着浅黄色裙衫的, 年岁略长些的丫头,嘻嘻笑道:“王妃好不容易回来了,殿下卯足了心思哄她开心呢。你看选的这些点心,无一不是精巧的南点,王妃素来爱吃的。别说今日只是抚琴,便是王妃想要天上的月亮,殿下也能想法子给她摘下来。”

    “殿下说王妃出门这阵子,脸蛋都瘦尖了。可见在外边受了苦,回来当然要好好补补。”前边哈气的丫头也笑:“其实这些时日下来,殿下茶饭不思,前儿个去什么藏剑峰又受了凉,当真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只她自己不在意罢。”

    园子里结了霜,仆妇们才洒了细盐清理过,走下去还嘎吱嘎吱的响。两人咯咯笑着,一壁谈谈说说,一壁往后(庭)走,转过抄手游廊,便看到几个丫鬟簇拥,睿亲王和王妃在前边走着了。

    隔得有些远,年岁小些的丫头眨了眨眼,扯着另一个丫头的袖子悄悄捂着嘴笑。另一个丫头顺着她眼光看过去,只见睿王妃在一丛花树下站着,树上结了细小的冰凌,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淡薄的光,映在她身边,真如蟾宫折桂的仙子一般。

    睿亲王殿下离王妃仅有一两步的距离,无论王妃要做点什么,但凡举手投足,睿亲王都紧跟在身边,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说亦步亦趋都不为过。

    这是睿王府这几日惯见的场景了。自从沈纤荨离府又回府,周牧白便恨不得时时刻刻粘在她身上,片刻都不愿暂离的。

    昨儿个有邸报进京,顺道送来崇海郡的消息,书瑶修了一封书信,托人带回来。信中说几个丫头都面南而跪,给殿下和主子请安。思源的伤势稳住了,只人还虚弱,担不得长途跋涉,这一个年节,只怕没法子回来给主子们磕头了。

    周牧白看了信,指了小团子带几个人出门,将年节的赏赐加厚了送去。沈纤荨听得思源脱离了危险,自是高兴的,与牧白围炉烹茶,说起崇海郡过往,恍然觉得战事纷争,已如隔世。

    牧白看她有些恍恍然,随口便提到她的琴,“卿卿”被冷落许久,不知是否蒙尘。纤荨挨着她手臂笑,知她是引开话去,是要让自己开心。

    瑞京的冬日里没有雪,外头却仍是极冷的。虽则只是去珞园,出门前周牧白还是斟酌了一番,先在沈纤荨的大衣裳外边披了一件狐狸裘的暖绒披风,亲手给她换上小鹿皮软靴,又叫人拿了梅花饼子的暖手炉,看着上上下下都裹严实了,才将她的小手护在掌心里握紧了一道出来。

    不过是在自家的庭院走走,纤荨也由着她折腾,心里知道她是心疼自己,这般冷的天,她手心都微微出了汗,是害怕吧,怕自己一错眼,又失了踪迹。

    珞园建在睿王府西南角,为的是在府外引一道活水,在园中曲折蜿蜒,清澈疏离。又在两岸遍植龟背冷梅,而今正是赏玩的时节,盘曲的黑褐枝干上暗香纷纷如雪。

    树梢轻晃,微微风起,那些傲然在枝头的朵朵梅花是如何的千姿百态,纤荨看不到,她已慢慢的让自己学着习惯,习惯不去在意。

    周牧白挑了个冷梅环绕的平地,让丫头们三面围上屏风,将往来的冷风都挡住,暖炉子里添了无色无味的白银炭,自有人守着,她还唯恐冷着了纤荨。

    偶尔飘下来的一两枚花瓣儿,软软的落在琴案上,散落着幽香。纤荨叹口气,恼她小题大做:“你这般将景致都围着,如何赏得了梅花。”

    牧白笑着牵她的手:“我赏纤荨。”语气真诚,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