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生怕梁越再提前事,只好忍气吞声,全身肌肉紧绷地夹起她送来的食物,闭着眼,用门牙小心地撕下一小块,准备不加咀嚼就猛咽下去。
“咳,咳咳咳。”
最后的步骤没有成功,香辣的蛙腿肉卡在喉咙中不上不下,吕宁涨红了脸四处找水。
“慢点吃,我不会跟你抢的。”梁越斜着眼睛冷冷劝慰。
哎,算了,都这样了,面子什么的,还是随风而去吧。吕宁破罐子破摔,接受了梁越人道主义援手。
等到喉咙中瘙痒刺痛的感觉消失,吕宁回味一下,竟然惊奇地发现这道菜的味道其实还不错,简直称得上美味。
总是开头嫌弃,最后却比谁吃得都欢。高萌萌曾经对她的评价萦绕在吕宁耳边,让她今天第十八次羞愧了。
好在梁越没有心情深究她的心里活动,晚饭结束后就径直前往书房开工。
吕宁赶紧尽力将菜肴扫荡一空,大义凛然地承包了清洁收理工作,回来在书房门前徘徊往返,被梁越一眼看见,“进来就进来,出去就出去。”
美女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选择出去。
吕宁走进来也拖了一把椅子,在梁越宽大的书桌边占据一个角落,惯常地对梁越正在进行的高深理论研究表达了钦佩之意,以及自惭形秽的谦虚之情。
“你也有自己的优点,只要好好利用,日后肯定有令人满意的成果。”梁越简单地鼓励她,准备继续投身自己的屏幕上的文献当中。
可惜有些人就是不能施与半点阳光的,因为他们很容易把持不住自得的心情,灿烂过头,比如吕宁。
“是的啊梁老师。要说徜徉在知识的大海,那您绝对是核动力潜艇级别,可要说到识人之明,你可就大大地不如我了,充其量就是个充气式小皮艇。”
“哦?”
“你看我身边的朋友,都是高萌萌和荣禹这样的。”吕宁撑起胳膊,还真以为梁越想跟她闲话家常,“虽然他们曾经都误入歧途,可自从被我拉回到正途,完全就是一副社会主义好朋友的样子。”
“荣禹是你的男朋友吗。”
“咳,咳咳咳。当然不是了,梁老师想太多了。”吕宁刚刚吃下去的牛蛙肉似乎又回到了喉咙里,是时候给梁老师科普一下他们信科三傻的相处模式了。
“给你举个特别简单的句子,”吕宁凝眸得瑟,“高萌萌挑西瓜,从来挑的都是半生不熟的,而荣禹呢,荣禹买的大多都是蒌了的。”
“你是要说,只有你才有能力买到正常西瓜吗?”梁越已经不知道此番谈话将会偏离到怎样一个方向了,有些心累。
“那倒不是。我呢,我就是那个,不管他们买的西瓜是生的还是蒌的,都能抄起勺子夸差夸差吃个干净的人。”
“人的一生自始至终都是在不断犯错中读过的,没有人能够算无遗策运筹百年,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的每项选择在时间的长河里都能称得上最佳。”
吕宁看到梁越吃惊得不说话,更来劲了,干脆做深沉远目哲人状,“所以吧,评价一个人值不值得成为朋友,其实就要看这人在你犯错的时候的反应。”
“这些反应有可能是用他的幽默感替你化解尴尬,展现宽宏和包容,还从你的错误里发掘出闪光的亮点,一步步将你引向高处,例如邓布利多啦。还有呢就是严格执行规定,不姑息不放纵,严师出高徒型,遇到真正的人才从来都不吝惜提拔,就像麦格教授。”
“而我们三个人之间呢,就属于另外一种,在挫折面前互相解嘲,一起犯二犯傻一起疯,用深井冰强大的精神同盟度过各种难关。”
“所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梁越瞥一眼手头的工作,觉得自己有必要加速一下谈话的进程。
吕宁挠挠头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其实我老早就想说了,梁老师你真是眼瞎嘛,你看你找的男朋友,竟然是那个样子的,你盛装赴约,千辛万苦拎着蛋糕大老远去为他庆祝生日,你当时一定非常伤心吧。所以我觉得有必要给你介绍一些我在人际交往方面的独到见解。”
八过最后一句纯属客套,吕宁在内心深处开心地得瑟,她其实是在给梁老师讲课,论如何正确地看人识人。这是她从小到大不断犯错改错之后总结出来的智慧结晶,具有高度浓缩的价值,非常适合梁老师这样的眼瞎人士服用。
梁越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么古早的事情来,有些惊讶,随即又轻松地摇摇头,“陈冬的事情本来就是我计划好的,有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强力撮合我们。长辈心地不坏却固执傲慢,很难拒绝,而我又恰好发现陈冬跟当地村霸的女儿有些混乱不堪的关系,于是随手利用一下。”
随手,随手啊。吕宁非常后悔自己提起这样一个话题,梁老师你腹黑也就算了,干嘛还说出来变成明黑。
这样一来,自己当初那一番美妙的英雄救美事迹,岂不是也沦为了梁越随手算计中的一环。
算了洗洗睡吧,还理智看人呢,被美色蒙蔽双眼这么久,还吹嘘什么见微知著,见人识骨呢,这简直是一万盒草莓牛奶也无法抚平的悲伤。
梁越看着吕宁脸上神情变幻,禁不住有些好笑,“本来就是这样,童话里不止有邓布利多和麦格。我们不做小矮星皮特,却也不能做小天狼星布莱克,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没有回头路,留自己余下人生沉浸在追悔莫及里。”
说道这里,梁越的眸光开始变得幽深起来,眼前再次浮现出钱春蕾在论坛上拥抱自己时的晦暗神情。
旁边遭受了一天打击的吕宁,最终忍不住撑在梁越的书桌上闭上眼睛,大头一顿一顿地向下栽倒。
梁越在吕宁最后下坠的一瞬间,赶忙伸出手托上她的下巴,是她免于将自己送向书桌坚硬的边角。吕宁被梁越冰凉的指尖冻了一个哆嗦,只好将困极了的眼睛再次睁开一道缝隙。看着眼前人清冷淡雅的面庞,吕宁顾不得眼前这个遭人调戏非礼的姿势,渐渐陷入混沌的大脑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安慰自己,她是安然的女神呢,安然怎么可能喜欢错了人。
……
滕剑引出的风波也并非全无益处,比如吕宁最近就经常收到吕安然打来的电话。
安然每次也没有什么正经事跟自己说,就是不断地问这问那问东问西,顺带连仲学姐的事情也打听一二过去。
“嗯,有啊,可都是小事。今天她的同学当中,有个男生频繁地使用arp攻击针对仲学姐的电脑,让她的机器出现了联网故障。之后还假装热心地说要帮忙排障,真是太虚伪了。区区小问题早我当场解决,现在一切正常。”吕宁对着电话那头的安然拍胸,等待表扬。
“光化解吗,还不够。”电话那端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