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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吕宁问东问西, 围观探寻一番。

    胡同口一块大青石,体量不俗, 表面又被往来的人们蹭得油亮, 最吸引小公主目光。

    吕宁想到之前那个“属官买丧鼓回国”的故事, 禁不住一乐。

    “别看它样子普通,可是有些来历的。”吕宁 摇头晃脑, 把个外国公主说得一愣一愣的。

    当年建这片宅所, 可不是民居胡同,是朝廷一等辅臣的敕造家宅。

    建设所需青石、砖瓦、木料的用量都是托高人拈了黄道日,对应星辰术数计算得当的, 非常精确。

    建成那日,大官十分欢喜, 锣鼓喧天张灯结彩, 在新居宴请宾朋。

    大家酒足饭饱之后, 就开始称赏大官的新家,说这里气派,那处雅致,气象足,底蕴深。

    但说到美中不足的一点, 就是高人失了算,最后木料石料都用尽,却只余下一块巨大青条石,百无一用,撂在哪里都尴尬得很。

    高人此时也在席上,打着酒嗝笑看一圈满堂俗客,也不言语,劈手夺了大官着人送上的酬金,唱着歌径自出门去了。

    “后来世事变迁,侯门朱户倾颓废弃,这一带就成了平民聚居的所在。”吕宁忽悠人上了瘾,也不管人家能不能听懂,继续道,“见证了这么些兴衰过往,这石头仍被荒撂着,虽无缘得做建材,也算是个奇物了。你要不,也买一块儿回国供着?”

    哈雅正天真烂漫兴致勃勃地听着,最后被问得愣住,想想才觉得是被逗弄了,扭过脸去不高兴。

    吕宁一面哄她,一面心中戚戚。

    石头的故事虽然是她胡诌,却也应了现在她的尴尬心境。

    陪衬了安然十几年,边角料做得甚是憋屈。

    现在有幸遇上梁越,不嫌不弃愿意执她的驴蹄,自己又糊里糊涂把事情弄得一团糟,连累她学业前途曲折。

    还有白忙一场的考研事宜,现在看来,程凯达的实验室真不是个理想去处。

    可怜自己没日没夜苦读,还平白受了仲小溪无数拳脚督促,真是凄惨尴尬到无以复加。

    这番忧思不好对高萌萌和荣禹讲,也不敢跟安然提起。

    只是那天,月圆夜,梁越的卧室里暖意融融,梁老师又是那么一个勾魂夺魄的姿容,才牵动了小驴倾诉出这么一段矫情的烦心事来。

    “看吧,我就是个倒霉鬼,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做不对,一旦认真努力起来,这事情就会朝着我最不乐见的方向发展,烈马奔腾,一去不回。”

    吕宁说着,猫一样弓起瘦瘦的脊背,埋头到枕头里去,狠狠做情绪低落状,只是还偶尔从缝隙窥探一下梁越的反应。

    梁越尚沉浸在美好的前情余韵中,睫毛微颤,本是微闭着眼休息的。

    耐着性子听完恋人哭诉,年轻的教授才虚虚从眼角扫来一眼。

    开头倒还愿意说些道理开导,“好啦好啦,成事者在天,谋事者在人,怯懦自怜有什么用呢。”

    道理虽堂皇正大,但听在此刻的吕宁耳朵里,实在显得敷衍了。

    怒冲冲抬头瞪一眼梁越,实实在在傲娇起来,四肢并用,直拱到床的最里侧才停下,还顺便卷走了大部分被子。

    梁越望天白眼。吕安然曾经谆谆告诫过,小驴自小被娇惯太过,是不是就会出一些让人为难的题目,自己不用每每都认真介怀,有时候简单粗暴也是很好的办法。

    这……真的要粗暴吗?

    看着瘦瘦弱弱的吕宁,梁越到底心软了,青葱柔荑拍拍那个裸|背,细细软软的触感倒是不错。

    心猿意马依次数过上面的肋骨,“摸摸,别忧愁了。怎么吃都是一把骨头,靠着硌脸,摸着硌手,我可就太亏了。”

    吕宁一字不漏地听着,耳朵略动了动,耳廓又红了个彻底。

    片刻后,倔强小驴的态度终于软下来,怕梁越冷到,赶快重新把被子分过去,又细心地在她左肩处掖好。

    “这么体贴啊,好乖。”梁越说着,纤纤素手却趁乱捏到吕宁腰间极小一块软肉上,让她一呲牙失落重心,跌进美人怀里,迷糊忡蒙间,又被夺走了呼吸的主动权。

    “干嘛干嘛干嘛呀……”

    许久后终于重获发声自由,吕宁立刻颇委屈地蹙眉,反抗偷袭。

    “我倒想问呢,不过是亲亲你,你这么难过是干嘛?”

    梁越伸手掠过吕宁已有细微汗湿的额发,恨恨道,“前几天我在国外b大的导师还问呢,说z大官方给的停职解释是怀疑我借教职之便利,对青年同性‘serious sexual misduct’,我当时还理直气壮跟她说都是纯属捏造呢。”

    转头再瞥一眼吕宁,“但是,看你现在这个表情吧,我都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做了什么兽行。”

    嘴里说得委屈,手上却不客气,从吕宁额发上滑下,顺次描摹过鼻梁和唇线,恣意逡巡往来。

    吕宁先是瞪大了眼睛,再看梁越自己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实实在在愧疚起来,“梁老师,真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我可不在乎他们怎么说我,我只在乎你怎么对我。”梁越很满意自己的话收获的效果, “所以快把你那点怯懦自怜都收起来,勇敢地陪着我。”

    吕宁早被感动得稀里哗啦,嘤嘤咽咽之下再道出一句,“呜呜呜,梁老师,你,你这么好,怎么会喜欢上我呢?”

    梁越满脸黑线,合着刚才情意满满一番话,都白说了。

    既然无言以对,只好飞起一脚。

    被踹下床的小驴同学,在肢体疼痛的刺激下,终于觉醒,傻笑过后,英勇起身,顽强爬上炕(床)。

    冲动之下,齿落处都是没轻没重的炽烈,激得梁越仰头,几次关键时都要捏着小驴的下巴叫她松口,才免了血案发生。

    ——想到这里,大石头的比喻似乎也不再那么让人伤感了。

    回过神的吕宁抹抹眼泪,忍住心酸,强打精神扯扯哈雅的衣袖,“我又不是古代奸商,才不会卖你石头的。要让梁老师知道,我就不用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死鱼般哼唧

    第80章 往事钩沉

    短短一纵小巷, 烟灰色水磨墙砖, 越发衬得远处乌云低垂, 萧瑟冷清。

    哈雅开头还抱着好奇的小孩子心性, 出于礼貌陪着肃立了片刻。

    只是时间一长,就又显出公主大人独有的, 带着点娇憨的不耐烦来。

    “安然姐姐有口语的哦,我想逛的, 想玩的, 都在你的脑子里装着。”

    小公主说着踮脚, 单手拍上吕宁肩膀,又捏起她下巴上的软肉, “让我对你不要客气, 有什么要求都尽管提。可现在反倒是我不断在迁就你了呢,你得狠狠补偿我的损失才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