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外头风大,还是进去吧。”淑妃站在他身侧,为他披衣。
“时光,好东西啊……”他看着远处的纸鸢,大概是宫墙外断了线的,“走!进去吧。”他没有说别的,只是让淑妃带他进去,他腰间的伤一直没好,太医说上回的崩裂,让原本康复的伤,很难愈合,需要时时刻刻小心。
“紫宸殿今早传话来,说是让圣上去一趟……”
他端坐在座位上,里头的软榻,他再无躺下过,“知道了,替我回了。”
“可……太后今日身子不佳,您真的……”
他冷淡一笑为问,“难不成你觉得,我和太后两人看着彼此眼红,病会康复不成?”
淑妃立即跪下,摇头说道,“臣妾绝无此意,臣妾只是不想看圣上后悔。毕竟,太后她养育了您二十多载……是臣妾多言!是臣妾多言!”她那般受惊的样子,已然退去了他心中的怒意。
“罢了,罢了,你不必在意此事。说了,你也不明白。”
淑妃揉捏着衣角,埋着脑袋,长久的沉默过后,几乎平静的语气问道,“那这些,阿宋能明白吗?”
正文卷 第三百三十三章 赎罪(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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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杯盏停在半空中,风浅浅地扑在脸上,像是要灌醉每一个沉迷过去的人一般。
“她明白。”随着最后一个尾音落地,淑妃的心也落了,久之,才扬起嘴角,却不太像笑。
“是臣妾不明白,臣妾自打入宫后,一直想着能够理解圣上。我不懂男女之情,父亲说,我要服侍圣上,那我便用心服侍。可……可时光,真是个好东西,一旦久了,就连我自己也分不清,对圣上究竟是男女之情,还是父亲的命令。”
他眉间的川字加深,转眸问,“你想离开皇宫吗?”
“圣上想我离开吗?”
他背着身子说,“离开,未必不是一种解脱。与其在这里不自在地活着,倒不如离开这里?”
她的嘴角再也维持不了原本的弧度,苦涩地流下两行泪,“圣上,我好是不甘心……要是往常,我定认为圣上是个贤德仁厚之人。但今日,臣妾完全明白了……阿宋走时,您说什么也不让她离开,您不是不知道,这个皇宫留给她的只剩下悲伤。但,为什么你不愿意放手!为什么?!”
淑妃从未如此情绪失控,闭着眼,缓缓瘫坐在地上,“臣妾是您随意可以放手的人,阿宋不是。臣妾是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阿宋不是啊……”
“你不明白。”他沉声,抚过木桌上的每一寸地方,“十年来等待的人,时光,会在你心口留下永不磨灭的痕迹。趁着时光还没有让你的执念太深,赶紧离开吧……”
“圣上……”她几乎将自己撕扯开,那般用力地扯着他的衣角,“……您说您放不下她,可她已经放下了你!阿宋去西北的这些天,有过一封书信吗?!您的执念会别我浅吗!?”
“住口!”他的脸面无表情地望向她,在此以前,或许还有些许怜悯,但再次之后,却只剩下愤恨,“你……你怎么知道她一封书信也没寄来?你隐瞒过什么!”
淑妃瘫坐在地上,毫无气力地被他从地上拎起,“圣上不愿意放手!但阿宋放了……臣妾和阿宋姐妹情深,她害死臣妾的孩子,也是和臣妾提前商量好的。为的只是离开圣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什么?你说的是什么话?……”
“阿宋不惜害死您的孩子,也要离开您,您还听不明白吗?”
“圣上!”风吟殿门开了,风立刻灌进,曲调急促,“风尘有要事禀报!”
风尘竟没有通传就闯了进来,他立刻打起了精神,“什么事?”
“淑妃娘娘她……”
“无妨,说下去。”
风尘点头,“西北有异动,探子来报,西北王和……和颜姑娘都被灵山军软禁了。”
“什么时候的事?”他从座位上站起,“现在情况如何了?”
“辰安荣为首的人,已然控制了整个西北。探子还说……”风尘为难。
“还说什么?”
“颜姑娘……像是已经投靠了灵山军,好像在西北找寻什么东西?但真实情况还未查明。”
淑妃从地上扶着桌子站起,笑着看着玉乾,“如此,就说通了。阿宋必然是想起了什么,她身上流着的快是上官月谦的血,有着杀戮之心不为奇怪。看来,西北王也被她骗了……”
“这事情由不得你多嘴。”他斜眼示意淑妃,“风尘,将此事查明白,派沈将军立刻去西北查明情况。”
“这……”风尘轻叹说道,“沈将军,沈将军也消失不见了,众将士寻了很久,但不见踪影。说是,说是同一个蒙面人消失不见的。”
沈全胜本是奉了旨意去,没有音讯不说,竟还直接失踪了。事情有些古怪……
只不过,此事本就是瞒不住,朝里上下,更是将颜宋此人塑造得太过离谱。有的说,上官月谦其实根本没死,他化身成女子弄乱朝纲;有的说,颜宋本就是妖孽转世,所到之处,鲜血遍地;反正,妖女始终是妖女,他们的敌意从未因为一刻的善良而消除过。
黑乌鸦飞过一望无际的黑暗,凄惨地叫着。它天生披着这黝黑的毛色,代表着黑暗,吃着腐肉。人们厌恶它,尽管只是吃了一些他们不需要的庄稼。有一日,村里的人感染了瘟疫,奄奄一息,他们看到了黑乌鸦,代表着死亡的黑色笼罩了整个村庄。他们耗尽了最后的气力,烧死了所有乌鸦,在他们的嘴里,找到了一种药。饿得头晕的人们,只能将烧死的乌鸦吃了,神奇的是,他们痊愈了。人们开始喜欢乌鸦,喜欢他们的肉,却不知道,黑乌鸦衔着的草药才是关键。
黑乌鸦死了,所有的乌鸦都死了,他们的善良因为自己黝黑而又卑微的身份被所有的人忽视。而此时的喜鹊叫的更欢,因为它生来就是人们喜欢的模样,无论好坏,人们都站在他们那边。
“姐姐!”过夏急急忙忙跑来,“不好了!不好了!朝里上下都在议论女傅的事情!就连内学堂也乱了……”
淑妃将茶盏稳稳放下,抬眸说道,“那又如何?朝里的事情不由我们过问。”
“姐姐……”过夏丧着脑袋,“女傅不是那样的人,是他们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