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送点粮食来。
郑淑贤想硬气地咬着牙不回家,她在这娘家忙活了大半个月,又是收秋,又是种粮,还得赶回家里做一堆人的饭。
这郑家把她当骡子使着的时候,没有人这么说过一句话,这会儿才刚闲下来,每个人都觉得她碍眼。郑万福被辞了工,更是成了导火索,周阿贞都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郑淑贤天天耗上了。
郑淑贤看着自己还没有到冬天就开始生冻疮的手,老茧这一二十天的功夫长的比她一年都还要多,在苏家,她当家做主,哪个人不给她面子,哪个人天天赶给她这种气受?
她就是在家里再忙再累,也不过是苏建国和两个已经长大的女儿的一些琐事,养尊处优了十几年,现在变成这个样子,突然让她回想起了自己当女儿的时候,那是比现在在娘家的地位还不如,现在还是头牲口,以前连畜生都不如。
每日里起的最早,睡的最晚,从睁眼开始就是一大堆的活,她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比一个同龄的男子都干得只多不少。这还不够,周阿贞还要不停地在她耳边灌输着她是家里的老大,一定要承担起老大的职责,以后好好地照顾自己的弟弟,两个妹妹都被她直接忽视了。
被周阿贞洗脑般地生活了二十来年,在那个时候的农村,这个时候再不嫁人,就要留成老姑娘,再也找不好好人家嫁了。
周阿贞这才开始琢磨着给郑淑贤找婆家。
第一个,就碰到苏建国。
苏建国比郑淑贤大三四岁,家里因为兄弟多,负担重,又穷,就给耽搁了。见了郑淑贤,觉得她是一个好过家的人,就看上了。
而周阿贞是看上了苏建国给的彩礼钱,并私底下同他说了,家里条件不好,日后,就不给回礼了。
苏建国想着两个人只要好好过日子,吃点亏也无所谓,再说了,当时他也没有什么值得让人看上的,家里就三间的土房子,屋顶还是漏的。遇上下雨天,外边下大雨,家里下着小雨。苏小灿有幸过了那么几年这样“美好”的日子。
就这样,都没有人问过郑淑贤她的意见,这桩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为了这些彩礼,苏小灿的奶奶陈翠莲可没少生苏建国的气,就嫌他这个老大开的头不好,觉得郑淑贤这个儿媳妇是个赔钱货。郑淑贤刚嫁过来时,陈翠莲没少给她脸色看。
这也就间接导致了苏小灿一出生,苏建国北上去省城,郑淑贤扔下还没有断奶的苏小灿就干脆也跟着走人了。
直到苏小灿上开了幼儿园,两口子才回到苏家村。
陈翠莲给苏小灿讲她小时候故事的时候,曾跟她提过。
当时郑淑贤和苏建国回了家,郑淑贤让苏小灿叫她“妈妈”,苏小灿直接不客气地问她是谁,自己不认识她。
对于当时郑淑贤的反应,陈翠莲却是一句也没有提。苏小灿那个时候还小,不懂得这些大人家的道道,全当一个故事听听就忘记了。
紧接着,苏小兰没多久就出生了,郑淑贤第一次带孩子,跟本顾不上照看早已经懂事的苏小灿。
原本母女的情分就不够深,现在都在一个家里,母爱又被一分为二,还是偏少的一分,也就更加不温不火了。
好在,前世的苏小灿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小野草,没有人呵护,照样活得活蹦乱跳。重生的她,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二三十年前的事情了,更加记性不大好,完全不记起小时候自己怎么凄惨。
倒是郑淑贤下意识地对两个女儿就有了亲疏之分,这才导致这才发脾气,一听到买房子的事情是苏小灿撺掇的,心里没有一下负担地就给恨上了,打了人一巴掌,脚都再次受伤了,也没有觉得有半分的心疼。
被苏建国养尊处优地惯了十来年的郑淑贤,这会儿忆苦思甜,才慢慢地想起了苏建国的好,苏家的温暖,想起了对苏小灿一丝的愧疚。
于是,这天,再被郑万福催着要送她回苏家村时,郑淑贤才默认了。
两人对苏建国也了解,知道这个时候要找苏建国,肯定在砖厂才能抓到人。外加上郑淑贤想找个僻静点的地方跟苏建国认错,想在子女面前留点面子,也就顺从地去了砖厂。
所有的事情都如郑淑贤所想一模一样,也认了错,也道了歉,但苏建国的反应却没有了以前她回娘家之后回来的小心翼翼。
苏建国抽着烟,沉默了半天,才说道:“淑贤呀,你不该对我认错!你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倒是你打了小灿,让她的脚伤的更重了,还发高烧,在医院住了好几天。你刚才说了那么多话,你想过你闺女受的罪,心疼过她受的苦吗?”
郑淑贤不以为然,她当然知道苏小灿的脚伤重不重,苏小灿当时受伤之后,送她回来的老师都跟她交代过了,伤的并不重,就是脚踝轻微的扭伤,养十天半个月就没问题了。
这也是,她一走这么多天,走得这么心安理得的原因。
☆、第六十三章 解释
郑淑贤还以为苏建国在为苏小灿发烧住院,自己没有去照顾而生气,她反省,这确实是自己做的不对,但那不是她什么都不知道吗?!
郑淑贤试图解释道:“建国,这件事真的不能怨我!小灿住院,都没有人告诉过我一声。我也是过了四五天之后,才听淑梅(苏建民的老婆)她妈念叨了这么一句。你也知道,我跟淑梅一家,虽然都姓郑,其实也就不过一本家,还隔得远来。
要不是,那天我去供销社买东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知道这个消息。”
其实,郑淑贤没有说实话,那个时候,她听到的闲话可难听了,根本就不是一句简单的交代,郑淑梅的母亲那是在背后说郑淑贤是个狠心的没良心的妈,差点打折自己家闺女的腿,闺女住院都快烧成白痴了,都没有露过面,可怜她那闺女才十二岁。
总之,巴拉巴拉,那话怎么难听怎么说的。
凉山村的供销社是以前的一个庙宇改建的,在一个三岔口的尖角处,文化大革命的时候,被征用了当什么指挥部。后来,那场运动结束了,又变成了供销社。
郑淑贤就站在供销社旁边的一条路上,郑淑梅的母亲和那群晒太阳的老太太们就坐在供销社门外的门庭处,正好把这些闲话听得清清楚楚。
当场,气得她就转身离开了,好几天她出门的时候,都觉得背后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对苏小灿更加愤恨了几分。
原本她在娘家这几天不得不每天下地干活,累的腰都快断了,手脚都不像是自己的了,见苏建国也没有来接她,还想着回去低头认个错算了,再怎么样在自己家,跟自己丈夫低声下气说两句好话,也要比在娘家累死强呀!
可是,因为听了郑淑梅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