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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员于是都竞相附和。和珅只是笑笑地,也不与他辩,反倒是永琰出声:“王督不愧为天下第一能吏,这太仓屯粮做的滴水不漏,甘肃全境太平不因旱灾而滋生匪乱,都是王督之功,我与和大人回京后定当在御前为你表白功绩——既无事,阿桂那边的事还等着办,我看我与和大人也不在兰州多做耽搁了。”

    王擅望对着永琰自然不能象和珅那般脸色,因着笑道:“微臣为官数十年,不敢博皇上谬赞,只知一心一意报效国家为民请命罢了——”说完就命人择了吉时,大开兰州城门,鸣炮礼送两位钦差出城,一色十一辆青油大车直直排开,辕门上插着的钦差黄龙旗猎猎飞舞,遮天弊日声势雄壮。

    永琰和珅二人又与甘肃诸官员话别片刻,便也心急如火地登车而去,喧嚣而过的车队在泥泞的湿地上溅起一片或大或小的水花。

    车马如龙直行到邴县境内,距兰州府已有八十余里路程,和珅正坐在车上正兀自闭目养神,忽然只觉得轿子陡停,一阵摇晃后,一个人猛地掀起轿帘一屁股坐在他的身侧。

    只见永琰微微一笑,丢给他一个包袱。

    “十五爷这是何意。”和珅微颦着眉抬头看他。永琰忽然扯开自己身上的石青绣蟒龙褂,甩在车底上,一面将其中一套粗布衣服三下五除二在身上套好了,一面抬着下巴示意:“你也快些呀。”

    “我不懂。”和珅看着包袱里散出来的粗布衣服,摇摇头故作不解。看看和珅的表情,永琰住了手,在他跟前蹲下,含笑道,“和大人,别装傻了。你我都看出王擅望有问题,难道就这么空入宝山而回?他能在官府衙门太仓粮库里坐足了手脚,总不见得民间百姓也都被他收买光了——我们,得微服私访——这钦差大车一路鸣锣开道继续向嘉峪关开进,就没人会知道我们半路上偷偷折回了兰州府。”

    和珅微怔一下,他猜到永琰必有所行动,却没想到如此迅速,如此……聪明。

    一时二人打扮停当出来,虽是平常路人打扮,但二人都生地俊美,粗服蓬衣也难掩丰姿夺人,穆彰阿苦着张脸还要再劝:“爷,您万金之躯怎能以身犯险?若出点什么事奴才还要命不要?!”

    “会出什么事!我和和大人都不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永琰轻斥一声,“再说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那您也得带上我啊!”

    “你是钦封的御前侍卫,不在钦差座下差遣,谁会相信空轿子里坐着的就是钦差?你且带队前去嘉峪关,距那五十里处扎营侯我——别这个脸儿,我出不了什么事。”永琰一挥手,眼已经转向和珅,“更何况,和大人自会全力护我周全,对吧?”

    和珅只得无奈地做了个揖,回道:“是。”

    第三十六章:见义勇为皇子蒙尘,突出重围和珅落难

    二人扮做兄弟,带着个随扈的侍卫就悄悄地又回到了兰州,这次却尽往世俗热闹之处去走,一意想着体察民情。兰州各个主干道倒都是行人熙熙攘攘,店家鳞秕皆是,没一丝凋敝景象,望路边看那贴地红红白白的官府告示,不外乎安民辑盗,时令宵禁,另有久旱逢雨各农家须得勤谨耕作等语,问了往来商民也都是说甘肃三年大旱,今春豪雨不止是上天有感甘肃全境久旱并王大人为民宵旰昼苦之情云云,听地永琰坐在茶馆里还在咋舌而叹:“这王擅望果真官声民望如此之优,竟是我之前看走了眼?”

    和珅一面招呼小二拿清茶细点上来,一面转头小声道:“兰州省府中枢,他要将这上下官民都打点通了来瞒天过海也实非易事——只能说王擅望手眼通天,是个与国泰全然不同的狠角。”抬头与永琰对视一眼,方才微微一笑:“从第一次见面起,我就压根不信这王擅望两袖清风。”

    大清到了乾隆一朝,国运之鼎盛仓禀之富足乃前朝前所未见,可也因此腐败滋生,为官敛财肆无忌惮,大清朝的廉吏不是没有,但凡是官居一品,封疆大吏就没有能独善其身的。

    永琰回味着这话,一手拿起一只糕点,刚咬了一口,就仿佛被骖了一下,想要一口吐了,又不想让和珅轻视,于是强咽了下去,和珅自己曾千里从军,什么样的食物能下口的就算不错了,可看着永琰的神色便知这位皇阿哥吃不惯这等粗食,于是唤来小二,和颜悦色地请他换上这茶楼里最细致的茶点。那小二将提着的大茶壶放下才擦着汗道:“我的爷,不是我不给您换,这已经是本店最好最贵的了——您有钱也只能吃上这等货色——这年头精米细面可金贵了——足足比去年春天涨了三倍有余,您要不信,去问问米行老板,如今这些米粮市价几何?”

    永琰一面伸手拭了唇边饼屑一面扬扬手:“无妨,无妨,你下去吧——这甘肃百姓吃的起这等细点的也是不多了,我平常脍不厌精惯了本就不该,此刻还要吹毛求疵象个什么样子。”

    和珅倒没想到这个一意白龙鱼服察民观风的阿哥倒真有吃苦的精神,脸上一笑即收:“爷说的固然是,可您身份贵重——”忽然住了口,秀眉颦起,竟是怔在原处,永琰奇怪地刚要发话,和珅却慢慢地放下茶杯:“甘肃久旱三年,靠着是朝廷免税和士民开捐纳监周转接济以致周省百姓不至饥羸——最基础的一项就是平抑米价以免奸商奇货可居坑害百姓,这精米如今卖到一斗八十一文四分,莫说乾隆朝无此粮价,就是世祖圣祖朝也都没这个例子。”

    永琰眼中一亮:“你的意思是——”

    “有人在暗中操纵米价从中渔利——多半与开捐纳监脱不了干系!”

    他二人知道在这粉饰太平的兰州城查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便商议出城,城西五十余里处有个榆中县,据说是甘肃难得的鱼米之乡,年年纳捐都是头一份的,和珅与永琰雇车一路行去,刚到榆中已经夕阳西下,便听了和珅的建议投宿在榆中一户庄头家里。

    那庄头姓卢,家道殷实,田连百亩,难得是又极慷慨好客,见着这几个人模样气度都是拔尖的,自是不肯怠慢,命下人敢着收拾好了一间上房。

    随侍的侍卫将被褥收拾停当了就告退出去屋外守夜——给他十个胆儿,他也不敢与永琰同室而眠。和珅便也咳了一声也要跪安出去,永琰原本波澜不兴的表情却忽然有了一丝松动,转头对和珅道:“既是出门在外,原也不必忌讳这许多——教人看见我一个人高床软枕睡地舒坦,你在屋檐下餐风宿露的,也令人起疑不是?依我的话,今晚还是将就一下,和大人就不必出屋了。”

    和珅依然跪下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