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有孕的时候。”我低下头去,不忍再看至尊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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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贵妃谢氏都进宫月余。
我仍旧心里难过,却不敢表现给任何人看。
后来礼部终于定了师父的谥号,先帝又下了一道旨意,说谢府虽无人,但仍旧留着,不许任何人侵占。在下旨当日,徐安泰带着人来查点谢府财物并登记造册,娉婷这才醒悟让凌波顶了她的身份进宫,那她也就如前段时日的凌波一样,没有可以见人的身份了,须得小心翼翼地躲起来。
其实此事我最初便想到了,只是刻意不告诉她,后来她求我收容之时,也断然拒绝了,见她孤身搬去庄子上避居,竟是说不出的快意。
只是我再怎么报复她,凌波也是回不来的了。
师父的身后之事终于全部了了,朝廷便开始与突厥讨论和亲之事。最终拟定由突厥送十名美人来大郦,而大郦则遣公主远嫁。
先帝当时已没有适龄的未婚姐妹,膝下又无女儿,只能在宗室与大臣家里挑选女儿。最后商议的结果,是陇西李氏的第五个庶女。
若不是因为先帝提到朝局,我绝不会松口答应让谢氏的女儿进宫,若非如此也不会吧凌波牵连进去。可后来再一想,又深觉朝政之事本来掌握在一群须眉男儿手上,但牺牲起来却都是无辜女子,很是厌烦要挑一个女子封赏之后送去和亲的行径——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可我也深知经那一役后,大郦损耗不轻,实在不敢轻言战事,突厥虽也损兵折将,但也不可小瞧,倘若再打起来,与双方皆无益。故对于和亲一事,我在朝议时从不开口,待有了结果,也不过只能为那李家的娘子叹息一声罢了。
圣旨颁下去那日,我下值后照常回了自己府上,取过后院兵器架上的长|枪开始练,期间霍礼问过几次晚饭用什么我也只作不闻。凌波不在了,再没人有那样的手艺做出令人惊艳的菜式,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只是没多久霍礼又去而复返,实在让我有些恼火。
我还没发作,霍礼却恭声道:“郎君,门外有名姓李的郎君递来拜帖,说是郎君的旧识。不知郎君见是不见?”
姓李的郎君?我的旧识?一时我没想起有这么个人,不耐烦地把长|枪丢回架子上,本想叫霍礼打发了,只是又忽然想起一人,连忙道:“拜帖拿来我瞧瞧。”
霍礼双手递上拜帖,我翻开一看,果然是李信。他名前的官衔写的是重玄门右监门校尉,是个从六品上的官职。而他的短短一行自述里,我竟看到“陇西李氏”四个字。当朝李姓乃是大姓,是以我从前见了他姓李也并不觉得有什么惊奇,却没想到,他原来是陇西李氏的子弟!
“快请进来!”我拿过一旁的巾子擦了擦汗,快步往房里走,准备换件衣服,“请到会客厅里好生招待着。”
“诺。”
飞快地套了件鸭蛋青的圆领袍,随意束了幞头,我便赶着去见李信。他也是穿的常服,站在一壁墙前看我会客厅的陈设,背影笔直挺拔,是长安大多数世家子弟比不了的。
“诚望,一向可好?”
李信听见我叫他,霍然转身,连忙向我行礼,“见过霍郎将!”
“又不是在朝堂上,这样称呼起来实在别扭。我记得你还长我几岁,我都觍颜叫你诚望了,私底下你尽管叫我伯英便是。”我连忙把他扶起来。
“伯英……”李信愣了愣,还是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
“几时调任长安的?”我一面请他坐了一面问。
李信道:“某是两个月前回长安的。那时候伯英忙着靖武公和贵妃的事情,某也不便上门叨扰,故而拖到现在,还请伯英莫要见怪。”
“你肯来看我,自然当我是朋友,我高兴还来不及,如何会怪你?”我连忙摆手,又道:“也不知这调令是怎么拟的!按照你的功劳,却只是个监门校尉!”从前李信好歹有个五品的散衔,怎的立了如此战功后,调入长安反倒降了?
李信苦笑道:“陇西李氏人微言轻,某……又是家中庶子,监门校尉已是能挣到的最好职位。”
我有些惊讶,“陇西李氏人微言轻?却让赵郡李氏如何自处?”
“赵郡李氏发迹早于陇西李氏,在本朝之前声望比陇西李氏高。”李信摇头,“本朝名门望族,尤其崔、卢二氏都是绵延数百年的簪缨世族,祖上出了无数名家大儒,如何能看得上我们武将门阀出身的李家?”
“南北朝桓氏、庾氏不也是手握重兵一时称雄吗?如今还有谁记得?”这是师父曾经教导过我的话,意在让我不要恃强凌弱,但没想到用在此处却是更合适的。
“若不是高祖皇后出身李氏,我家先祖又有从龙之功,凭李家的家学底蕴,岂能与崔家比肩?”李信幽幽地看了我一眼,“若非如此,那和亲人选也不会挑来挑去轮到了李家。”
我这才想起那被封为“长宁公主”的女子,的确是出身陇西李氏的。
“那位娘子……”
“是舍妹,同母所出的亲妹妹。”李信忽地歉然一笑,“某一时心绪难平,倒叫伯英见笑了。其实某今日冒昧登门,除了想拜会伯英,其实还是想请伯英喝酒的。”
我连忙摆手,“这如何使得?你在檀州这么些年,好不容易回到长安,说起来也该是我先请你,一尽地主之谊。”
李信诚恳地道:“不怕伯英笑话,旨意一下,家里姨娘和妹妹就一直苦恼不休,父亲自然不会去安慰,某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便索性躲了出来。但离京太久,某在长安也没什么故旧知交,只想到了伯英……还请不要见怪。”
“诚望说这样的话我才是要见怪了!若是心里苦闷,尽管来找我霍徵,安慰话某也不会说,但喝酒奉陪到底!”
李信这才微微一笑,“多谢伯英好意,只是某今日已在和丰楼定了雅间……”
我看了眼天色,“已经不早了,等下闭门鼓一敲就不能走动了。明日还要上朝,官服又不好带着到处走动。不如我让管事将诚望订的菜色带回府里来,再让底下人把你的官服也带来,也不耽误明日上朝。”
“还是伯英想得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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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信除了定了雅间,还带了一坛酒放在和丰楼,被霍礼一道带回来。倒上一尝,却是玉卮醪。
我一向不把玉卮醪当做酒看的,这种甜味多过酒味的浆子,只能算甜水。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