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他睁开眼,看见午未蹲在房顶上,用手里的短兵对着月光晃了自己一下。辰巳压下气息,看了一圈四周,老四挑这个时间就是笃定人在此时最困乏,也不够机警,可他万万没想到这群人里也不全是草包。
他从房顶跳下来,脚步轻的像是只猫,正落在了蒲玉的面前。他脸上围着围领,手上难得的也缠了护手。
蒲玉只是被点穴,接了穴道,午未一推她便醒了过来,睁圆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黑影。只见这人一双眼睛极黑亮,望向自己像是有无穷无尽的话要说。蒲玉看着心里有些不对劲,却一时间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午未解了她的穴道,一双手在她手臂处犹豫不决,他想要带她走,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蒲玉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朝着他点了点头,接着轻轻的跑去给庄朗解穴,午未苦笑。这庄府门口,保守估计也有四十人左右,一大半都是邱天鸣的家仆,岂能让他们得逞?
庄朗与蒲玉站在一处,午未站在两人面前,庄朗说:“就是你?”
午未嗤笑:“对,是我。”
“你为何要顶着我庄家名号做这些杀人的勾当?”庄朗问的颇有些家主的风范,奈何午未不吃这一套,眼见着四周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他将手中的长剑甩出个花,插在自己的脚边,一双眼睛看着蒲玉。
庄朗见他如此傲慢,又看着自家夫人,顿时没了好脸色,因为点穴坐麻了的双腿还有些微颤,想也没想便冲了过去。午未见他来势汹汹,下腰拔剑挡住这一击,剑尖将他的武器挑飞,斜插在宅子边上的歪脖树下。
辰巳见他将剑使得出神入化,心里却万分难过。午未的功夫小时候虽说不是最好的,但根骨却是最好的,师父也说过,若是努力些定能成一个武学奇才。可就是这样好的师弟,在蒲玉出嫁后,便再没使过剑,今日他拿了剑,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辰巳的心里总有些不安。
“我不像你,能容得下这些狗在门前吠,还惊了自己的夫人。”说罢,午未又看了蒲玉一眼,她穿着鹅黄的衣裙,面色却不好,显然是体虚的样子。
庄朗气的手都在抖,一招招逼得午未后退了好几步。
“怎么,听不得我说你了?我说的有错么?”午未的剑与庄朗的剑摩擦着撞到一起,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午未凑近庄朗低声问:“你凭什么!”
你凭什么娶蒲玉!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自己不能给她一个幸福,如今能做的,只有替她守住这个幸福。
午未将庄朗推回蒲玉身边,转过身扫了一眼周围的人,豪迈的说了一句:“人都是我杀的,要偿命,冲我来。”
辰巳的手紧紧握住了寒月的刀柄,目光灼灼的盯着站在庄府正中央的那人,他不想活了么!
龙沙看出师兄的焦躁,这个四师兄虽说没怎么见过,但好歹也是个师兄,他握了握辰巳的另一只手,示意他别冲动。
是啊,此时容不得自己冲动,这里这么多人,一人一刀都能把他们兄弟几个剁成肉馅。
“庄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凭什么帮庄家!你们就是一伙的!”有的人躲在后面喊了一句,却不敢露头。
庄朗本想辩驳一句,却没有午未嘴快。
“一伙的?未免太看得起庄家了,他们刨祖坟刨出个宝贝,你们跟着乱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先是红了脸,接着红了眼,也不管什么江湖道义,一窝蜂的涌上去,将午未层层围住,对付他们几个,没什么难度。
他将最后一人击翻在地时,庄朗皱了眉看着,似乎不大信他一个人打赢了这一群人。于是他低声问蒲玉:“这人什么来头?”
蒲玉一直看着午未的背影出神,有些眼熟……以至于没听见庄朗的这句话。
庄朗见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人,袖中的拳头握紧,不再看自己的夫人。
午未一身大大小小的伤,环顾一周,将剑插在脚边嘿嘿的笑了,胳膊上的血顺着剑身流到地上,荫红了一片土地:“我是抱着必死的心来的,没想到老天还放了我条生路,都是些学艺不精的小子。”
他话音未落,一只寒凉的手掌拉住了他的手腕,这人什么时候靠近的,为何没有察觉?
“你可知,这一阵儿你杀了多少人?”
午未转头看,这是一位青衣道长,一手抱着拂尘,一手拉着自己。
辰巳暗道不好,抽刀要往上冲,还没走出去,遍被一把子大力给拽了回来,还奇怪龙沙怎么有这么大力气,扭头却看见了许久未见之人——寒青。
“师兄呢!”辰巳张口便问。
寒青摇摇头,伸手指了指午未:“那老头是昆仑的鹿道长,厉害得很,小四怕是危险咯。”
辰巳自然知道,眼珠不错的盯着那两人。
“我杀多少人……记不清了。”午未看似放弃了挣扎,任由他抓着,内里却暗自运功对上了老头的气劲儿。
“我给你算算,先前的五人,还有这一地的人,至于邱家少主……”老头说着目光扫过辰巳,又落回午未身上:“勉强算在你身上吧,这就是整整二十有五。小子,有本事啊。”
午未皱了眉头,这老头是要自己偿命么,他如今虽说大伤没有,但失血不少,眼睛有些发昏,一心想着:这老头碰着自己的血,怎么还不死?
地上没死的都晃晃悠悠的起来,自发站在了鹿道长身后,辰巳他们三人就显得特别扎眼,于是走过去与庄朗站在一处。
“不知道长有何见教。”午未道。
鹿道长看着他说:“我昆仑峰本不该管这些俗事,但却与邱家渊源颇深,如今他儿子死了,怎么也要给邱扬一个交代,小子,若你能接下我三掌,我便不与你纠缠,你看如何?”
午未一颗心沉下来,知道躲不过,遍点头应了。辰巳看着他一身血,吓人的很,可他的手一直被寒青握着,这是叫他别冲动。
“好,请赐教。”
午未与他站开了些距离,将剑□□用袖子随意擦了擦,遍冲了上去,那青衣道长足尖轻点,轻飘飘的避开这一剑,翻到午未身后,一掌拍在他后心。午未踉跄了两步,勉强用剑抵地稳住了身形。
他转过头来,一双眼怒视着那老头,又是一剑,老道躲闪不及被削掉一缕头发,但随后一掌印在了午未的胸口!
午未“噗”的吐出口血,整个人像是雨打的秋叶,将落未落的立在那。
鹿道长一跃跳起,这一掌眼看着要打中午未的天灵盖,辰巳飞身而起,于是这一掌遍打中了辰巳。
“这位,不知观棋不语真君子吗?”鹿道长落地后,看着辰巳将午未架在身上,严肃道。
“邱天鸣是我杀的,这是我师弟,大不了我替他挨这三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