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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怀瑾低头擦了一把眼睛,站起来告别:“谢谢费总,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费渡打断他:“周先生往后有什么打算?”

    周怀瑾苦笑:“打算谈不上,我还得回去配合你们对周氏的调查。”

    “你没有决策权,也没有参与,严格来说还是受害者之一,”费渡说,“放心吧,一般情况下不会牵连到你。”

    周怀瑾:“借你吉言,多谢。”

    “但是我还有一些其他的疑惑,”费渡用没受伤的手轻轻敲打着轮椅扶手,自下而上地看着周怀瑾,“周兄——我这么称呼你不介意吧?我突然觉得你们兄弟俩、你家……令堂本人,所有的悲剧都源于周峻茂在未经亲子鉴定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地就认为你不是他亲生的,这件事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周怀瑾一愣。

    “除此以外,这桩案子里的疑点还有很多,不说那些细节,我就说我觉得最不可思议的——周兄,你从小就认识郑凯风,觉得他会是那种走投无路就炸死自己的‘烈士’吗?”

    周怀瑾:“你的意思是……”

    “还有杨波,”费渡说,“你们都觉得杨波这人不堪大用,连他爬上董秘的职位都要再三质疑,这么一个资质平平的人,郑凯风到底看上他什么了?谋杀周峻茂要带着他,连夜跑路也要带着他?你不觉得奇怪吗?”

    周怀瑾随着他的话音慢慢睁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

    “我们这里恐怕只能查到这了,发生在国外的种种交易我们实在鞭长莫及,”费渡深深地看着周怀瑾,一字一顿地说,“周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背后还有人,如果郑凯风也是其中一颗棋子呢?”

    周怀瑾震惊地看着他。

    “你知道我的联系方式——另外,我总觉得令堂在保险柜里锁了一辈子的东西,应该不止是一盒威慑周峻茂的心脏病药,你认为呢?”费渡轻轻地冲他一眨眼,压低声音说,“我希望怀信能瞑目,我喜欢他的画,走吧,我送送你。”

    周怀瑾魂不守舍地离开了医院,都没顾上和半身不遂的病人客套一句“留步”,费渡一直目送着他上车,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个有些冰冷的微笑。

    他缓缓地调转电动轮椅,一路若有所思地缓缓往自己的病房滑去……然后在自己病房门口看见了一位女士。

    她显然已经上了年纪,然而丝毫不影响她的赏心悦目,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小香风套装,脖子上的小丝巾让费渡都忍不住赞叹的多看了两眼,背影竟然还称得上窈窕。

    女人手里拎着探病的饭盒和花,正在往费渡的病房里张望。

    费渡怀疑她是走错了房间,于是缓缓地让电动轮椅滑了过去,开口打了招呼:“您好。”

    女人闻声回过头来,略微睁大了眼睛打量着他。

    青年美人常有,但中年美人就难得一见了。

    费渡不由自主地开足了花花公子的火力,轻轻一推眼镜,彬彬有礼地说:“姑娘,是探病找不到房间了吗?”

    对方好像被“姑娘”这个称呼叫愣了,一时没应声。

    “您在这站一会,我都觉得自己的病房会闪光,”费渡把轮椅推进病房,顺手掐了一朵不知谁带给他的花递过去,“我对这边的住院部比较熟,您想去哪,我能陪您走一段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里昂是《这个杀手不太冷》的男主

    卷四

    第90章 朗读(三)

    自从费渡开始能吃点正常的食物,他事儿逼的本质立刻暴露无疑,转头就嫌弃起医院的清汤寡水来。其实费总的本意是想搬到风景优美的私立医院,再雇个厨子,平时还可以把自己那帮美人助理招来聊聊天,有事让她们跑腿,连疗伤再疗养,反正他也不在乎医药费能不能报销。

    可惜费渡当时气血两虚,说话也比较吃力,这个十分完美的计划还没说完,骆闻舟已经自作主张地替他想好了主意。

    骆闻舟说:“不爱吃啊?行吧,我给你做好送过来——毛病真大,你怎么那么不好养活?”

    费渡只好委婉地表示,师兄自己就瘸着,不好劳动伤患。

    骆闻舟听他说完,点点头,随后驳回意见,一锤定音:“那就不用你操心了,就这么定了。”

    骆闻舟手艺固然不错,但也绝对没有能登上“厨艺大比拼”舞台的水准,只会做家常便饭而已,然而费渡居然莫名其妙地为了这几顿家常便饭,老老实实地捏着鼻子在公立医院住下了,事后自己想起来也十分百思不得其解。

    只好归因于是他这一辈子从没吃过“免费午餐”的缘故。

    周氏的案子,对于刑警队来说是暂时告一段落了,但是经济侦查还远远没有结束,后续的收尾工作也很复杂,骆闻舟自从回到市局,就一直很忙,这天更是一个会连着一个会,实在分身乏术,只好委托穆小青女士去他家看着炖锅和骆一锅,再劳动她去一趟医院。

    临走的时候,骆闻舟特意嘱咐陶然跟费渡说一声。

    不料陶然刚把电话打过去,费渡迎面就是一句:“哥,我开免提,周总在我这,想跟你了解一些情况。”

    拥有指南针般注意力的陶然听了这话,立刻原地变身,进入了工作状态,把什么“妈”、什么“送饭”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直到挂了电话,陶然心里还有点小疑惑,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忘了点什么事。他思前想后一番,确认自己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一句也没说,遂放下了心,全神贯注地写报告去了。

    因此酿造了这场惨剧——

    穆小青看着眼前活的费渡,有那么几秒,确实怀疑自己是走错病房了。

    她上次见费渡,还是他刚从icu里被推出来的时候。当时费渡是昏迷状态,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插满管子的手上削瘦得见了骨,露出来的皮肤没几寸是不带绷带的,像个一碰就碎的瓷器,即使是人事不知,他那眉头也一直是皱着,好像在默默忍受着什么昏睡也不能掩盖的痛苦,实在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后来穆小青又听说,他当时本来可以往车头后面一躲,最多擦破点油皮,都是为了保护她那倒霉儿子才伤成这样,于是对着费渡那张俊秀的脸脑补了一个痴情美少年被臭流氓诱拐的故事,每天到病房来溜达一圈,母爱快要泛滥了。

    所以等后来费渡醒过来,骆闻舟以“还没跟他说好公开,也没到见家长的地步,你们过来得太隆重,我怕他有压力”这种鬼话为由,不让他们俩来探病,穆小青居然就信了!

    这会见了真人,她才惊觉自己的想象力跑调跑得太远。

    半身不遂也没耽误费总风骚,他病号服外面披了一件深灰色的外套,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鼻梁上架着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