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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了。

    那天夜里,原本温柔的月光突然起了一层血色的毛边,少年缱绻而青涩的情愫竟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歹徒打碎,简直是发生在噩梦深处的转折。

    冯斌强忍恐惧和剧痛,把手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朝那个人形的怪物砸过去,然后拉起心爱的女孩发足狂奔,慌不择路。

    他们一边跑一边大声呼救,然而已经清场的景区人烟稀少,或许是他们运气不好,恰好没人听见,又或许有巡逻看场的人听见了呼救,生怕惹什么麻烦,非但没过来,反而躲得更远了。

    人形怪物的脚步声已经逼至身后,空旷的街道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充满人工式浪漫的钟鼓楼群投下冷冷的、千楼一面的目光。这个节骨眼上,冯斌慌乱之下,却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里迷路了,他们俩不知怎么七拐八拐,又绕回到了原处。

    正好和拎着一把砍刀的凶手狭路相逢!

    此时,会议室中所有看着这段回溯的人都跟着冒了一层冷汗,有人甚至跳起来撞到了桌角。

    冯斌拉着夏晓楠转头就跑,他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值班亭,男孩仿佛见到了曙光,拼了命地跑过去,用力拍打着值班亭的窗户。

    来个人,什么人都好,来救救他们……

    可是很快,他最后的希望也化成绝望——值班亭里没有人。

    此时歹徒已经追至眼前,带血的刀距离他们不到五十米,夏晓楠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冯斌慌乱之下,选了一条最错的路。

    那条出事的小巷是个死胡同!

    他们逃入小巷之后发生了什么,监控拍不到了。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卢国盛从小巷里离开,他把外衣脱下来反穿在身,遮住了血迹,笃定非常地走远了。

    会议室里一时鸦雀无声。

    郎乔背对着屏幕:“你们看完了吗?”

    旁边不知是谁喃喃地说:“我吓得都快吐了,这是恐怖片吧。”

    “也就是说,当时卢国盛追着两个孩子进了一条死胡同,然后杀了一个,留了一个,为什么?”骆闻舟率先开口打破诡异的气氛,“案发现场咱们看了,只有那两个垃圾桶可以藏人,当时俩孩子吓坏了,一共犯了两个致命的错误,跑进死胡同是一个,女孩走投无路之下,躲进垃圾箱是另一个——你们仔细想想,那种情况,要是你是凶手,你会不掀开垃圾桶盖看看吗?”

    骆闻舟的目光在会议室里扫了一圈:“如果不是那女孩会隐形,那就是卢国盛脑子有问题了——夏晓楠有没有受伤?”

    “没有。”郎乔说,“我刚才和医院确认过,除了她自己摔的那一下,身上没有其他明显外伤,也没有受到过性侵。另外,她书包上的那块污迹确实是血迹,dna正在提取比对,但还没出结果。”

    骆闻舟问:“夏晓楠包里有钱包手机和其他贵重物品吗?”

    郎乔一愣:“没有,你的意思是……”

    陶然插话说:“327国道案中,卢国盛可是雁过拔毛,连一个钢镚都不会给受害人留下。”

    郎乔皱起眉,一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工作太不走心了,否则怎么每个人都对所谓“327国道案”熟悉得如数家珍,说起细节来头头是道,就她什么都不知道?

    “还有,冯斌沿途呼救的时候,景区里的值班员和巡逻员都跑哪去了?”骆闻舟说,“真的那么巧,所有人都恰好不在岗,还是商量好了见死不救?联系景区,传讯那天所有当班的工作人员。”

    这是一起嫌疑人与作案手法如此一目了然的案子,仿佛只剩下再次通缉卢国盛一件事要做了,可就在这么简单的前因后果里,却混杂着大量的疑点,好像也笼着一层钟鼓楼夜里蒙蒙的雾气。

    骆闻舟在走廊尽头点了根烟,忽然若有所感,回头张望了一眼繁忙的刑侦队。老杨遗书中沉甸甸的一句“有些人已经变了”如鲠在喉。

    骆闻舟摸出手机,拨通了市局人事科的电话:“喂,李主任,我是刑侦队的小骆……哎,没有,不辛苦——那什么,领导让我写一份新同事的入职鉴定……谁知道老陆又出什么幺蛾子?麻烦您把我们刑侦队新来那小孩的简历和政审材料传我一下,谢谢谢谢,我知道,改天一定请您吃饭……”

    由于市局的介入,调查节奏从牛拉车一下进入了航空航天时代。

    当天傍晚之前,小一个礼拜没找着踪迹的几个熊孩子就都被逮回来了——警方找到了冯斌买过东西的那家bd超市,通过超市的监控记录,发现出走的几个学生都不止一次来买过东西,推断他们肯定是在附近落脚。

    从在超市辐射范围里一扫,稍微一排查,就把人从一家快捷酒店里抓回来了——其中一个学生不知道是追星还是干什么,在网上认识了这家快捷酒店的大堂经理,走了个后门,没登记就住进去了。

    四个学生在接待室里蔫巴巴地贴墙跟站成一排,在班主任和警察面前交代了他们为什么要出走——说是学校压力太大,圣诞节又快到了,集体溜出去放松。

    心急如焚的家长们听了这番混账理由,气急败坏,恨不能将身化作大耳光,把几个熊孩子抽成旋转跳跃的陀螺。

    同时,钟鼓楼景区里的工作人员们被轮番询问了一遍,也审出了猫腻。原来景区保安科从负责人到巡视员的问题由来已久,全体玩忽职守,夜班时间聚众赌博已成惯例,这回真出了事,才被捅出来。

    至此,除了杀人凶手卢国盛仍在逃,精神受刺激的女孩还在医院昏迷之外,整件案子仿佛都已经水落石出。

    找回来的学生们纷纷被老师家长领走,其中一个男孩被他妈粗暴地扯着往前走,脸上还留着他爸盛怒之下的巴掌印,活活给打胖了两斤,生理性的眼泪不停地流。他这样狼狈,却一直回头,眼巴巴地盯着市局的方向。

    送他们到门口的骆闻舟若有所思片刻,开口叫住他:“那个同学,稍等一下。”

    男孩父母脚步一顿,连忙压抑住火气,客客气气地问:“警察同志,还有什么事吗?”

    骆闻舟走过去,打量着那男孩,白白净净的少年,微胖,一边走一边哭,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小,他好似有点内向,一见骆闻舟靠近,立刻局促不安地低下头。

    骆闻舟:“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嗫嚅着小声说:“张逸凡。”

    骆闻舟尽可能地放轻了声音,问:“你有什么话想跟警察叔叔说么?”

    男孩还没有发育的喉咙轻轻地动了一下,周围老师同学的几道视线立刻打在他身上,骆闻舟忽地一皱眉,那几道无声的视线无端让他有点不舒服。

    张逸凡的父亲很看不惯儿子的扭扭捏捏,抬起熊掌似的大巴掌,在男孩后背上狠狠一掴:“有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