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那样痛痛快快地宣泄一番。
突然,一股浅淡的香味钻进他有点迟钝的鼻子。
肖海洋一愣,随即,他意识到那味道是从墓碑上传来的,像是某种免洗清洁剂的味道,肖海洋连忙把糊成一团的眼睛草草擦了擦,打开手电,发现那墓碑被人很仔细地擦拭过,连边边角角的地方都一尘不染,墓碑下面有一束新鲜的花。
肖海洋缓缓地皱起眉,自言自语说:“顾叔叔,方才谁来过这里?”
当年顾钊的尸体是他母亲一个人拖着病重的身体收的,因为死因并不光彩,那倔强的老太太谁也没告诉,冷漠地拒绝了顾钊那些私下里想要帮她一把的同事,悄无声息地拿出自己的积蓄买了块偏远又便宜的小墓地,把他安置在这里。
肖海洋当时仗着自己是小孩,一路死皮赖脸地跟着老太太,老太太见他怎么赶都赶不走,也就随他跟了。肖海洋清楚地记得,顾钊没有葬礼,也没有通知过亲朋好友,下葬的那天,只有他妈和自己在场。
那么擦洗墓碑和摆放鲜花的是谁?
今天不是顾钊的忌日,本地也没有阳历年扫墓的习俗。
这个神秘访客是因为刚刚得知顾钊案要重审的消息吗?
可那还没有对公众宣布……即使是内部,也只有负责卢国盛一案的相关工作人员听见个影子。
会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这剧透的卷名啊
第131章 埃德蒙·唐泰斯(二)
“警方现在已经正式进入魏氏总部,具体情况还要等待进一步调查——据本台记者了解,魏氏历经三十年、两代人,由餐饮业起家,逐渐形成了自己的餐饮集团,近些年转做房地产,突然声名鹊起,成为我市知名企业之一,去年被提名为我市龙头企业候选人。掌门人魏展鸿先生一直十分低调,鲜少在公开场合露面,但屡次传出热心公益的消息,公众形象也比较健康,那么现在是什么导致……”
电视里的女主播嘴皮子仿佛装了两片弹簧,语速快得蹦豆一样,正在聚焦魏展鸿被调查的消息。
与此同时,“买凶杀人”四个字短暂地享受了一会网红待遇后,很快被各大门户网站列为违禁词,化身为形状各异的马赛克。
陶然在市局值班,肖海洋挂着一对硕大的黑眼圈,坐在骆闻舟家的客厅里,他双手举着个茶杯,两眼无神地对着电视发呆,连骆一锅钻进他杯子里偷喝都不知道。
“顾叔叔没有别的亲人了,”广告时间,肖海洋突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说,“我能确定,所以谁会给他扫墓?”
骆闻舟对着骆一锅的屁股扇了一巴掌,把它打跑了,他拿过肖海洋飘满了猫毛的水杯,拎到厨房重新洗涮干净,又给他倒了杯水:“他当年的同事、线人、朋友,你有认识的吗?”
肖海洋犹豫了片刻,缓缓地摇摇头:“老太太来料理他后事的时候,确实有一些人陆陆续续地上门来看过她,只不过都被拒之门外了,那些人最多来个一两次,走马灯似的,我基本一个都没记住。”
十几年前,他毕竟太小了。就算肖海洋记忆力超群,他或许能记住童年时代每一件事情的经过,但要认出当年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就太难了。而顾钊当年的交际网、线人网是怎么样的,也不会对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说。
骆闻舟沉吟片刻:“既然是合法购买的墓地,当时肯定会留下记录,如果是系统内的人有心要查,那倒也不难查到……”
“不是的,骆队,”肖海洋有些紧绷地说,“那个墓园运营得不错,是封闭管理的,也还算严谨,扫墓的访客去了都得登记,遇到清明之类的客流高峰时段,还得预约。可是我今天一大早就赶过去查了访客记录,发现这些年除我以外,没有其他访客。除非去的人像我昨天一样,是半夜翻墙进去的,如果是我们的人,何必这样?”
骆闻舟皱起眉——的确,无论顾钊生前是蒙冤还是真的犯了罪,人死如灯灭,生前的是非对错都一了百了,以前的同事朋友即便股念旧情去看他,也是无可厚非,实在不必这样偷偷摸摸……尤其在这个准备重新调查旧案的节骨眼上。
“卢国盛交代的策划人‘a13’,龙韵城里失踪的神秘保安,还有魏文川和冯斌的网友,这些人到现在为止,我们一点线索都没有,”肖海洋抿了抿干得起皮的嘴唇,饮驴似的一口灌了大半杯水,这才艰难地继续说,“整件过程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就像是……有人想要引诱我们重新调查当年的案子一样。我觉得……”
骆闻舟抬眼看着他。
“觉得对方是为了给顾钊报仇。”费渡悄无声息地走到肖海洋身后,把那小眼镜吓了一跳。
费渡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却不知为什么比平时更有血色,坐下的时候轻轻皱了下眉,眼睛好似一直没睁开,几乎要陷进柔软的沙发垫里:“首选把目标锁定在魏文川身上,通过调查解读他的心理状态,适当引导,不动声色地接近他。”
骆闻舟:“包括指导他怎么在育奋那个垃圾学校里称王称霸吗?”
“哦,魏文川不用引导也会这么做的。”费渡说着,伸手去摸桌上为了招待客人摆放的易拉罐啤酒,被骆闻舟用中性笔敲了一下手背,“啪”一下,连魂不守舍的肖海洋都跟着看了一眼。
费渡:“……”
然后他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转而拿起桌上关于魏文川的详细资料,人五人六地推了一下眼镜:“卢国盛供述,魏文川是在蜂巢碰见他的,所以他应该是从小和其父魏展鸿出入蜂巢这种销金窟,魏展鸿干什么大概也不避开独生子,你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魏文川的肢体语言和魏展鸿很像,他会在各方面模仿他父亲,包括为人处世、自恋和淡薄的道德观念——不过方法很可能是那个神秘的‘向沙托夫问好’教他的,这种成体系、有理论支持的恶毒更像成年人的手笔。”
“可是,”肖海洋犹豫了一下,“他怎么能确准魏文川一定会顺着他的引导走到杀人的那一步呢?”
“买凶杀人在普通人看来是有去无回的重罪,不到万不得已时绝不会做出这种选择,但在魏文川看来,这就是一种仅限大人使用的高级手段,是他父亲的特权,青春期的少年对成人世界的渴望和好奇是非常强烈的,只要给他两种东西,他就会这么做——自以为长大成人的膨胀感,以及接触到这个‘工具’的能力。”费渡的指尖在魏文川的照片上划了一下,“一手建立学校里的秩序给了他这种膨胀感,机缘巧合之下让他接触到卢国盛给了他工具,他就像个手持火种的孩子,按捺不住去点是迟早的事。”
骆闻舟顿了顿,忍不住略微走了神。他觉得费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