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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日。

    昆仑派虽不好战,却极其护内,再加上有了苏瞻洛带出的信函,晏亭隶属于毒拐教一事也瞒不住,群情激愤的江湖人纷纷欲处之而后快。

    这幅嘴脸苏瞻洛已经见了三遍了,每次都是朝着药人册而去,他早就乏了,将证据交给昆仑派大弟子,便也懒得管这事儿。

    于是昆仑派出头,片刻将一剑山庄内外封锁,关押晏亭,处死尸人,并对外散布消息,做得滴水不漏。

    是夜,孟醒被拉去昆仑派内部详谈此事,夏容早在空里除了易容与真正的孟醒交换,此刻正在那间落脚的客栈屋顶上吹着夜风发呆。

    苏瞻洛坐在他身边,递过一个烧饼一壶酒,“晚饭还没吃吧。”

    夏容回过神,道了谢接过。

    “你不以九歌门门主身份去一趟?”苏瞻洛道,“能为你重建九歌门积累些声势。”

    “不了,”夏容摇了摇头,转过头,“苏兄可曾想重建一剑山庄?”

    苏瞻洛亦摇了摇头,“现在我只想找回阿秋。”

    夏容笑了,“太没志气了,该把薛子安揪出来,若是活着就揍他,若是死了就鞭尸,这才舒爽么。”

    苏瞻洛失笑,朝他头上招呼了一记,“我不想见他,或者说我不知怎么见他。”

    今夜星空璀璨,明月皎洁,满河流星落在澄澈的酒水之中,被夏容一口吞下。

    “他们明早便要处决晏亭了。”苏瞻洛道。

    夏容将空下的酒壶放在一边,慢条斯理地嚼烧饼。

    “什么时候?”

    “申时。”

    夏容点了点头,又道,“苏兄之后打算去哪儿?”

    “聊城,”苏瞻洛道,“我总觉得药人册的事情没完,拂云医庄毁了,但说不定还残存些什么。”

    夏容沉默地点了点头。

    “累了好些日子,早点睡吧。”苏瞻洛拍了拍他的肩,便转身下了楼。

    夏容将最后一口烧饼食不知味地咽下了肚,捏紧了手中的油纸袋。

    苏瞻洛下屋顶没多久,上头便传来一阵酒壶翻倒的叮当之声,轻轻叹了口气,又反身回去。

    屋顶上空无一人,苏瞻洛望了望赶向一剑山庄的那个黑影,要蹲下身将酒壶收起,一人却抢先拾了起来。

    “扬刀,”苏瞻洛看着那人,“为何要劝他去见晏亭最后一面?”

    扬刀摇了摇头,不语。

    夜里,一剑山庄悄无声息地燃起了熊熊大火,清晨人们发现的时候,一切已经化成了灰烬。

    苏瞻洛在屋顶上,一夜未合眼,见夏容擦着一身燃灰归来,慢慢地抬起头看着屋顶上的人。

    “我没找到他。”他道,“应该被烧死了。”

    “我报仇了,”他又道,“可我一点也不开心。”

    透明的水珠顺着面颊滑落,无声地濡湿了衣襟。

    日光从山头的缝隙照来,照亮了那座灰烬与尸骨堆成的废墟。

    作者有话要说:

    ~~

    第52章 扬州再见(七)

    晏亭之事结束后,毒拐教算告下一段落。

    在那之后,江湖上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儿——薛其没死,并且带领着幸存的弟子重建了拂云医庄。

    深秋的时候,苏瞻洛抽空去了一趟拂云医庄,他想再看看那个装满尸体的地道,但弟子以重建医庄不便入内的理由将他拒之门外。

    薛其消息灵通得仿佛从未消失过一般,复出的第一件事就是撇清了与薛子安的所有关系,将放火烧医庄之事归到他脑袋上,并宣称将其逐出师门,废除大弟子名号。

    夏容这些日子在扬州城,连同着逍遥派的人着手查一剑山庄纵火案,几乎将庄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找不到什么确切的证据,只是敏锐地发现了一点:

    本该被一剑山庄夺走的药人册,不知去向。

    有人怀疑药人册是一并被大火烧毁,但放火之人显然是躲在暗中搅浑水的,届时晏亭已失势,此刻再放火灭口不是为了遮掩什么,就是为了拿走什么。

    所以更多的人觉得,放火之人拿走了药人册。

    夏容却在众人商讨之余,又发现一个疑点:剑凭,不见了。

    酒久和扬刀带着安不晓和孟醒回到姑苏,鸡飞狗跳地帮着打理酒肆生意。

    殷满满与白墨的生意左右逢源,越做越大,他们干脆合计着在郊外盘了块地用来酿酒,又从城里招了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做工,开的工钱算不上多阔绰,但至少对的上小伙儿的劳作,是以名气愈来愈大,近些年有开到邻城的趋势。

    除了苏瞻洛在刚开头的时候投了些钱,夏容和酒久后来也都掺了一脚,到了年底该算算分红的事儿了,可眼看到了年关都不见人影,殷满满赶紧修书一封,信里催着要他们回姑苏过年,这才将两人唤了回来。

    扬州离姑苏本就近,夏容腊月二十便回来了,但身在北方的苏瞻洛脚程却没这么快。

    南方的冬天虽不大下雪,但那阴寒的风仿佛长了眼儿往袖口、衣领的缝隙里钻,论起寒意是丝毫不输北方的。

    “哥!”

    安不晓感觉耳朵被人揪了过去,直被人从屋外拖到屋里的暖炉旁,疼得他龇牙咧嘴,转过头见自己那古灵精怪的妹妹安不知正柳眉倒竖,也不说话,就拿一双大杏眼瞪他。

    安不晓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胸口的伤有点疼。

    正思考着拿什么大道理糊弄过去的时候,殷满满的喊声从楼上急急传来。

    “安先生啊!”殷满满扶着栏杆下楼,脚步有些急促,“你这账本……”

    “诶哟!满满姐,可慢些!”安不知没等她说完,便冲上楼梯将她慢慢扶到平地上,才松了口气。

    殷满满腼腆地笑了笑,手掌轻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不打紧的,我有数着呢。”

    “有数也得慢些!”安不知拧了拧眉头,“别成天跟我哥学那瞎折腾,要不是我按着他扎针,十条命都不够我哥胡闹的!”

    安不晓眼瞅着妹妹跟人滔滔不绝地倒着苦水,便觉形势不错,脚底抹油就要溜,冷不丁被安不知拖着衣襟拽了回来。

    “我哥算的账怎的啦?”她眼角斜了斜干笑着的人,转头问道。

    “诶对,就这账啊,怎的都算错了?”殷满满拧了拧眉头,倒也没生气,关切道,“安先生最近可是有了心事?”

    安不知拿眼白横了他哥一眼,哼哼唧唧道,“哼哼,朝思暮想,整天发呆,魂都丢了。”

    安不晓溜不走了,索性正儿八经站定,瞅着他妹直叹气,“是啊,我可不是脑子里想事儿想得魂都丢了么。”

    安不知不甚意外地瞧了瞧他,料他定有后招。

    果不其然,气叹够了,安不晓道,“殷姑娘,你瞧瞧,我妹妹也快及笄了,可哪里有姑娘半分温婉,却还是这幅娇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