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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人与这间屋子极为契合,就像是设计者觉得屋子里太过单调, 而加了一尊俊美而又略显阴森的希腊早期风格人体雕塑一般。

    当然,估计沃尔图里城堡的那些卫士们也没有想到, 马库斯和阿罗, 两个行事风格如此迥异的长老, 都喜欢对着少女的画像说话。

    阿罗走到画像前方,抬了抬手, 看样子是想伸手去触摸画布,但带着手套的手终究还是停在了半空中,然后轻轻回过头,对着尤妮丝说道:“以往我都是听德米特里描述你做了什么, 跟谁在一起,开不开心, 有没有经常笑,我每天听着他的汇报,在我脑海里想象你的模样,我由衷感谢吸血鬼的记忆力,否则我真怕某一天忽然就忘记了你的脸。”他笑了笑,“不过还好,我后来看见了这幅画。”

    尤妮丝也抬眼看向这幅画,她在布鲁克林生活的那几年其实并不如之前在佛罗伦萨那样喜欢与人类交流,那时的她已经厌倦了长达千年的寂寞生活,只想着好好休息睡一觉,如果能一觉睡到死那更好不过,是以她在那条街上认识的人不上十个,最熟悉的是给她送来罗伯特的信件的邮递员,以及天天在她窗户下撒丫子狂奔喊着北方把南方打得屁滚尿流的那几个小孩子。

    她还不知道,真的有人记住了她,还给她画了像。

    ……虽然这幅画像成了长达百年的一点都美丽的误会。

    阿罗看着她,笑了一声:“其实凯厄斯画得挺不错的。”

    尤妮丝看向他,挑了挑眉。

    “很写实。”阿罗说。

    尤妮丝觉得有些手痒。

    阿罗笑着,也不说话,低下头,轻轻握住她的手,把她牵到书桌后的那一面书架墙前,尤妮丝随意一瞥,却先看见一排已经印着“尤妮丝.斯泰尔斯文集”的书脊,她微微有些惊讶,然后抬头看顶上的一排,是意大利语版的。她索性摸着这些书籍往另一边走过去,发现这一面书架墙,全是不同语言不同版本的《尤妮丝文集》。

    德米特里曾经说过,阿罗买下了她的书籍的各种版本,甚至还学会了她书籍出版的每一种语言。

    她一直觉得,那是因为吸血鬼的生命太过漫长,以至于只有用学习各种语言来打发时间。

    但其实她也知道,就算有着没有尽头的时间,不在乎的仍然不会在乎。

    “是不是比《斐多篇》更好看?”阿罗抱着双臂,站在她身后,轻声问道。

    尤妮丝回过头去看他,说:“我可不能跟柏拉图相比。”

    “自然。”阿罗一本正经,“谁都比不过你。”

    他走到书桌旁,将一摞文件移到一边,尤妮丝随着他的动作,才发现原来他书桌上还有一个收音机,也不知道这个收音机是谁买来的,大概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款式了,似乎只要按下播放键就能放出七八十年代的劲歌金曲,跟这间奢华古典的屋子格格不入。

    而阿罗似乎并没有觉得这个收音机有什么不对,只是垂着眼,竖起了天线,然后开始调频,而尤妮丝也在这时候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各位听众朋友,欢迎收听今天的《朗读者》,你们的女神尤妮丝依旧休假中,我是代班主播多米尼克.邦达列夫。”

    多米尼克略带俄罗斯口音的英语打破了屋内的寂静,尤妮丝也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代班主播多米尼克只会朗诵《五十度灰》。

    “鉴于我昨天朗读《五十度灰》之后,今天在推特上遭遇了无数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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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妮丝粉丝的批评,我在此郑重道歉,并表示在今天的节目里,我会放过大家的听觉神经。是的,我今天要放录音了,谁的录音呢,当然是尤妮丝的录音。”

    尤妮丝:“……”

    阿罗颇有兴味地笑了笑。

    在一阵悠扬的钢琴声过后,尤妮丝听见了自己故意哑着嗓子说出来的低沉声音:“各位听众朋友,我是尤妮丝,今天我们朗读的是尤妮丝.斯泰尔斯的作品《三千年前》,摩里亚半岛夏季炎热少风,可是我出嫁的那天却吹起来略带海腥味的风……”

    尤妮丝忙不迭地上前关掉了收音机。

    阿罗稍稍停下头看她,眼中满是趣味,尤妮丝说:“各种语言各种版本你都看了这么多遍了,电台节目就没必要听了。”

    “你的声音很好听。”

    “我人就站在你面前呢。”尤妮丝鼻子里哼了一声,顺手将这个老旧的收音机从阿罗的书桌上提下来,“谁给你买的?”

    “亚力克的。”阿罗说,“几十年前他很喜欢人类的流行音乐。”

    “所以你就抢过来了。”鉴于抢画的黑历史在前,尤妮丝非常平静地说,

    阿罗微微皱了皱眉,反驳:“等价交换,他不喜欢那些古董,所以我送了他一台现在年轻人都挺喜欢的机器,叫电脑。”

    尤妮丝:“……其实这两件东西并不等价。”

    她叹了口气,说:“这件东西先借我几个晚上。”

    阿罗点点头,表示并不介意。

    尤妮丝提着收音机,握住了门把手,正准备离开时,又听见阿罗在她身后说:“我屋子里没有床,可以去你那里休息吗?”

    尤妮丝回过头看他,又看了看他书桌上摞得高高的文件:“你又不需要睡觉,赶紧把你该批的文件批完吧。”

    阿罗虽被拒绝,脸上却没有一点失落的表情,反而弯了眼睛,笑了起来,他一手撑着自己的书桌,站得一点儿也没有平时身姿板直的绅士的样子,他说:“你为什么没有在书里写那件事。”

    他问得突然,但尤妮丝也知道他说的是自己为什么没有在日记里写出狄黛米真正的死因。

    她一直以来将一切归结于自己对待私人日记也无法坦诚,但阿罗问起来时,她却愣了愣,然后低下了头,说:“我只想记录快乐的事情。”

    狄黛米的死是一把锋利的刀,将那些快乐的回忆一刀斩断,从此她便开始了长达两千年的流浪。

    阿罗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尤妮丝也不想跟他再说这个话题,回过头,拉开房门,走出了阿罗那间色调沉郁的屋子。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那台手提收音机放在了床头柜上。

    入夜之后的沃特拉下起了大雨,雨点拍打着窗台,也溅得窗台上玻璃瓶里的玫瑰花一身的水痕,她起身关上了大开的窗户,将雨声隔绝在了窗玻璃外,盯着玫瑰看了半晌,然后才走到了床沿,打开了收音机。

    那一夜的沃尔图里城堡除了沥沥雨声,还有一个女孩子合着吉他弦音唱着美国乡村音乐的温柔歌声,尤妮丝靠坐在床头,左手跟着音乐节奏打拍子,右手拿出手机,在自己的推特和ins上更新了一张新照片。

    台灯橘色的灯光下,有一个造型老旧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