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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到不管不顾,外界什么事都感应不到?

    “黄粱”,真是一个极其恶毒的药。置人于死地的毒药很多,无痛瞬杀的药亦有许多种。唯有这种,不折磨中毒者,反而折磨中毒者身边人的药更为恶毒,叫人看着中毒者无知无觉,一点一点死去。

    景言坐在魏康裕的床边,朝梦娘挥了挥手,梦娘立即带着其他人退出房间,关紧了房门,还叫其他人看住了房间,不许任何人居住。

    景言握着魏康裕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他正要闭上眼睛,又觉得这个姿势不舒服。魏康裕躺着的床挺大的,但是许是为了方便被照顾,所以他躺在靠近外面的位置,里面的空位正好留出来一个人的位置。景言把鞋一脱,被子一掀,麻溜地翻进去躺在魏康裕身边。

    他要到魏康裕的梦里去。哪有坐着做梦的呀!当然还是躺着舒服。

    因为姿势改变,景言就换了一只手来握着魏康裕的。那手摸起来可真咯人,触感也是皱皱巴巴的,可景言这会一点都不挑剔了。魏康裕中毒了,要死了,他们那么多年的交情呢,他要多一些宽容之心。

    景言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自己躺得更舒服,接着就闭上眼睛。深沉地睡意来袭,恍恍惚他站到一个雾蒙蒙的地方,远处有柔和的亮光,景言知道,那是魏康裕的梦境。他一步跨过,就进入了这个梦境。

    梦境的光线特别舒服,景言先观察了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虽然这个地方他没来过,可是看看这森严的守卫,来往的男男女女,再看看远处穿着一身镶着金丝九爪龙玄黑色长袍的魏康裕,他就知道了,这是皇宫,而魏康裕正在梦里当皇帝呢。

    景言忍不住笑了一下。

    在外面,梦娘三言两语就给他讲清了魏康裕中毒的经过。他制定的计划很成功,老皇帝一死就动手,仅仅三天的功夫,太子与太子孙就被魏家的人抓捕,并且斩草不留根,尸体都和老皇帝一起埋在了皇陵里,而魏康裕现在躺着的地方,正是皇宫里。

    真有趣,现实里的皇帝不当,却来梦里当了。景言知道这是黄粱的效果,却不妨碍他为这戏剧化的梦而笑。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发个没什么甜味的糖,不出意外下一章就要说话了吧。

    第七十一章

    魏康裕梦中的皇宫真漂亮。大约是春季, 桃花开得正热闹,连桃花的香气都是如此的逼真。宫中来来往往的宫人,脸上带笑,气氛轻松, 而身穿龙袍的魏康裕呢, 正站在一棵最大的桃花树下,像是等人。

    没一会儿, 他等的人就缓缓从不远处来了,路上见到他的宫人, 也纷纷弯腰屈膝行礼,神态恭敬。

    来的人景言认识,这不正是他自己么。这儿的梦中人, 同景言有着一模一样的相貌,身姿举止也都相同,面无表情, 穿着一身飘飘欲仙的长袍,走动间如仙人一般。那个景言走到魏康裕身边, 朝魏康裕轻轻一笑, 便坐到桃花树上悬挂着的秋千。

    魏康裕轻轻推动秋千, 那个景言随意地晃动地双腿, 露出惬意的神情。魏康裕推得不紧不慢,往前推到高空中时,突然露出顽皮的一笑,也跳到了秋天上, 和那个景言挤成一团。

    景言听到那个景言居然笑出了声!他不仅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想原来在魏康裕的想象中,他的笑声是这样的么?十分轻微、短促的笑,可的确发出了声音。

    他突然意识到,原来魏康裕那么期待他能发出声音。

    他跟着魏康裕,观察他的梦。现实中仅仅一瞬,魏康裕的梦中却几个月,而梦中的时间流速和外界却全然不同,忽快忽慢,黄粱之毒果然不一般,景言敢断定,这绝不是凡人能做出来的毒,梦娘也说了,这毒只在传说中出现过几次,其中有一种材料是世间罕见的异兽——梦兽的血,其他的材料,也都是极其珍贵稀少的草木。

    正是因为黄粱十分特殊,所以魏康裕的梦境十分稳固,逻辑自洽,景言跟着观察的这梦中一年,每一天的生活都十分完整,而且梦中世界自有稳定的世界观。他可以大约捋出来梦中世界的事件线——梦境是从魏康裕成功入住京城,在被黄粱击倒的前一刻开始,梦中的他顺利登基,虽然朝堂中有很多其他的声音,却都被魏康裕一一克服,同时,接到消息的假景言从小南州赶来,因为觉得皇宫十分好玩,食物又精美,自己在其间也十分自由,便留了下来。

    总得来说,这个梦是十分符合实际的,不管是魏康裕对那些朝臣的斗智斗勇,还是和假景言的相处都是符合实际的。前者真是波澜壮阔,后者魏康裕也想了许多法子讨好假景言,也终于让假景言笑了出来,甚至愿意发出两个单音,“嗯”和“不”。渐渐的,魏康裕在朝堂上性情越发狠厉,说一不二,先插手他后宫问题的朝臣都被他杀一儆百,而他在面对假景言时,更是想尽了办法,只为顺着景言的意。

    他为景言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为此付出很多,可他又有十分的决断和警惕,平衡好公事和私事,不会招来御史攻讦,而假景言在魏康裕的梦中极其美好,就连朝臣都不会说他一句坏话。

    就连在梦中旁观的景言站在客观的角度都想,原来魏康裕这么重视他,这么喜欢他么?加入他身处其中,可能不会觉得如何感动。可这梦中的视角并不是只围着景言打转,景言也看到了在其他地方,魏康裕为了那个假货都付出了什么。他无法再旁观下去了,那些心意不是对着正主,难道不是一番浪费,也是对着魏康裕的侮辱么?魏康裕想对他好,就对他好罢了,他可以在救出魏康裕后,勉为其难——好吧,这么想的时候他心里是窃喜的,总之,他愿意接受魏康裕的好。

    可是,魏康裕的这种感情,已经太过了些吧。这要是什么样的感情,才会达到这种程度呢?这种荡气回肠,超乎大部分的感情,景言只在话本里的亲情和爱情里见过。可是,他和魏康裕既不是亲人,也不是爱人,魏康裕的感情却会这么浓烈,这么小心翼翼,甚至,甚至有些绝望呢?他真搞不懂,话本里的友情从来都是用牺牲来表现的,却绝没有在极细微的日常中体现出来的。魏康裕的,就太腻歪,太黏糊了。

    景言可以很敏锐,也可以很迷糊。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懂,也许等他想明白了,就能懂了吧。

    景言停下看戏的想法,开始叫魏康裕。

    可是他这才发现,他虽然站到魏康裕的面前,魏康裕却像是看不见他似得。魏康裕的目光里,只是梦境中的景言。

    景言去戳他,去拉走假景言,都无法干扰到梦境。而这时候,梦境也进行到对魏康裕极其重要的时刻,因此就连一向稳固的梦境,都泛起了微微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