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读卷官有失公允,但学生等请求拜阅三鼎甲的答卷,也好让学生等心悦诚服。”
礼部众人不禁面面相觑,李牧也不禁眉头紧锁,这答卷入了档库封起来了,何以得见?须得上禀皇上,才能拿到答卷。可若是上禀皇上,只怕皇上会震怒。这科举之制乃是国之根本,新科进士更是国之栋梁,朝廷上下莫不重视,更惶谈一国之君了。如今这边出了篓子,不到万不得已,谁敢去禀告皇上啊。大家一起等着倒霉吧。
读卷官皆是四品以上的大官,今天皆在这了。只是这山芋太烫手,接不得。这些进士明摆着是不相信了,就算他们站出来也是于事无补的。答卷皇上看了,皇上心里清楚这里面有没有水份。所以座上的其他大员皆低下头,装聋作哑罔若未闻,也不管一边礼部的人如何着急上火。
李牧又说了几番话劝诸新科进士容后再商讨这事,只要琼林宴毕了,任他们怎么闹,都扯不上礼部,偏偏那些进士们,僵着不肯拜恩,也不肯入席。
这吉时眼看就要过去了,礼部的人没办法了。冯敬亭正欲去禀告皇上,就见鼎甲席上站出一人来,定眼一看,是梁探花。
梁珩往旁边略走两步,朝前面礼部的官员拱了拱手,道:“学生尚还记得策对,愿意背与诸位同年。”
礼部的人一听,真是喜出望外了,李牧忙道:“那就有劳梁探花了。”说完又不禁有点担心,万一里面真是有水份...转念又想到这梁探花会试答卷自己是看过的,确有高才,不禁微微放下心来。
梁珩转过身,朝后面的进士们拱了拱手,也不多说话,便开始背诵起来。
“臣对臣闻,开治必宗法,三代而后,其治纯道,必兼综百而王其道...”
场上安静下来,皆凝神静听着。这些进士们是因为上次在乾清门下见梁珩三人一起,像是约好了一般,心里就生了疑惑,会有这种巧合吗?这几天进士们自发筹办的宴会上,就有人提出疑惑来,这样那样的一分析,众人心里就越发怀疑了,这才邀着今天在琼林宴上与礼部发难。
这会听着梁探花不急不缓地将策对背了出来,众人心里就有了数了。
再看前面众大员也是听得频频点头,两位老进士更是闭眼聆听着。
“天行不息,日进有功,则古圣以民推至仁,以育物固几道...”
梁珩清清朗朗背完了全篇,又朝众进士拱了拱手,“以上,请诸位斧正。”
场上却一片鸦雀无声。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能从几万考生中脱颖而出,众人也是有真才实学的,自然能明辨好坏。人家这探花是可谓是当之无愧。
那书生脸上再无质疑,正欲拱手道歉,就见刘致靖也站起了身来。
“既然诸位怀疑我这状元是水货,我也只好将策对背出来,”刘致靖说着斜眼睨了一圈后面的进士们,继续道:“让你们看看自己到底差在哪了。”
刘致靖这番话可谓是极不谦虚,极不客气了。能考到这份上,众人也是自命不凡的,有心高气傲者更是被气得脸色涨红。
刘致靖却不管他们如何反应,张嘴就背了起来。
刘致靖不像梁珩那样谦虚,全程以睥睨之态背完。
场上一片缄默。刘致靖人张狂是张狂,文章写得有理有据,引经据典,全篇洋洋洒洒,对策题分析得入木三分。刘致靖毕竟是宰相之子,平日对朝事耳濡目染的,比那些偏远地方来的考生,本就占据了优势了。
这下众人再不敢说话,不等榜眼站起身来,众进士就不约而同的弯腰致歉,又给礼部侍郎冯敬亭作了揖。
礼部的人见众进士不闹了,自然是乐见其成,也不敢苛责,请众人入了座。
后两排的林行周看着首排的人,眼色晦暗不明。
第64章
众新科进士入了席, 气氛却尴尬了起来。
他们甚至忘了是谁先起的头,说要在琼林宴是发难的。
旁人忘了,那出头的书生却是记得。那天在曲江宴上, 有人起了话头,众人义愤填膺地议论了大半日,皆是愤愤不平。这科举本该是公平公正,不分门第的。
这时便有人出主意了, 说趁着琼林宴,在宴上发难一番, 若是鼎甲有水分,当堂就要求朝廷重新批卷。
众人自诩有一身文人傲骨,他们如何能忍这种愧对先圣, 枉顾自己十多年的寒窗苦读的事?便一呼百应, 商量了起来。
这书生正是中了二甲的王朝宗,他满腔少年意气倏地被点燃, 见人商量了,却没人愿意做这出头之鸟,便自荐成了这领头之人。
王朝宗正与林行周坐在一桌, 他可记得清楚, 这出主意的人正是这林行周,可刚刚分明见他弯腰行礼了。
王朝宗心里顿时就看不起这林会元来,当时也是见林会元掉到了二甲末, 众人才更深信这里有龌蹉, 没成想人家却是能屈能伸的。
司仪官见气氛低沉, 赶紧进行下一步,请探花折杏花。
梁珩见提到自己了,便站起身来,跟着一个捧着金盘的小吏,行至院边杏树下,用盘中的金剪刀,折了几枝杏花花枝下来。
这折下来的杏花花枝分发给三鼎甲外,在座的大臣也有讨要的,皆是受家中女眷所托。没要到花枝的大臣还请梁珩再去剪两枝下来,梁珩也欣然应允,又剪了不少花枝下来。
进士各赏了宫花一枝,小绢牌一面,上刻有‘琼林宴’三字。鼎甲的绢牌不同,是银做的。
一时气氛终于活跃起来。
梁珩并不知道,坐在进士后面的官员里,有一人至始至终都在打量着他。
乐仪开始奏‘启天门’乐章,宴会正式开始。
只见上菜的数十个宫娥,婷婷娉娉地端着宫盘进院来,将盘中的菜肴放至众人桌上。菜盘为银制,鼎甲酒杯为金制。菜肴果品四十余品,皆是奇珍异味,极天厨之馔。
等众进士给前面的大员们敬了三轮酒,这才分明喝了起来。
梁珩还没吃两口菜垫垫,其他的进士就一排排地过来给鼎甲敬酒来了。
这敬酒的油头也是致歉,琼林宴也是秉承随其量尽醉无算,梁珩很快又倒下了。
这琼林宴直喝到月上中天才散了。
还是易旭送梁珩回来。
易旭将梁珩扶至房里躺下后,沈蓁蓁留易旭坐坐。易旭也是喝得半醉了,哪敢多留,便告辞了。
梁珩次日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了。
沈宴已经等他多时,等梁珩洗了漱,不待他多说什么,沈宴便说两人去外面找地方喝一杯茶。
沈蓁蓁道:“大哥,让梁公子先喝点粥吧。”
沈宴拉着梁珩,道:“我们去找个酒楼,饿不到他的,小妹放心。”
梁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