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惠娘深吸一口气,很激动、很期盼。送梁心铭到门口,又叮嘱了许多话,看着她提着考篮走出竹竿巷,才回身掩上门,还插上了门插。
晨雾蒙蒙,梁心铭走上街头,街上已经许多人,有肩挑手挽或者推着小车卖菜卖各种小吃的,也有买东西的,有搭伴去市场一路闲话家长里短的……
正看着,忽发现人丛中有个熟悉的身影,推着车正在喊:“卖豆腐嘞——卖豆腐嘞——”清脆悦耳的声音回荡在晨雾弥漫的徽州古城内,极为动听。
豆腐西施马姑娘觉得:今天梁心铭看她的眼光有些不同,不再是一晃而过,而是深深注视她。
她心急跳起来,慌乱地叫道:“梁……秀才!”
她本来要叫“梁大哥”的,忽想到李惠娘,又没了勇气,想自己哪有资格叫他大哥,还是尊称“秀才”好了。
梁心铭微微点头,招呼道:“卖豆腐啊。”
只是确认,不是询问。
马姑娘万没料到他居然回应自己,激动得语无伦次:“是……是卖豆腐……梁秀才也卖豆腐?——啊不是,梁秀才考试去?”她说岔了,羞得无地自容。
梁心铭没在意,随口回道:“嗯,考试去。姑娘早上卖豆腐,尽量就在附近,别去渔梁街了。那里鱼龙混杂,倘或碰见了坏人,女儿家容易吃亏。这边不同,多是街坊们,有事也能帮着出头。”说罢不等马姑娘回应,就走远了。
马姑娘呆呆地看着那俊雅的背影,傻了。
她刚才听见了什么?
梁秀才关心她!
他知道“毒老虎”欺负她!
梁心铭的关心有些空泛,不太懂柴米油盐贵的生活艰辛,不明白她不去渔梁街卖豆腐,赚的就少了,但她还是很感激他、也愿意听从他的劝告。
马姑娘眼睛湿润了,晕乎乎半天才清醒过来,发现梁心铭已经走远了,忙叫道:“我知道了。我今天不走远!”她保证地喊,也不管梁心铭能不能听见。
梁心铭当然听见了,嘴角一弯。
第5章 艳丽凶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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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院在徽州城东南,他要走很长一段路。
经过渔梁街时,他放慢了脚步。有一段路的右手边临着河,河边没有建房,对岸就是郊野。河水哗哗流得格外欢畅,河边草地被轻霜覆盖,野菊却不惧秋霜,恣意昂然。杨柳枝头,鸟儿们一声长一声短地鸣叫。薄雾如纱,更添朦胧。
梁心铭看得很用心、也很舒畅。
在渔梁街的左边,有几条东西走向的巷子。
其中一条巷子口,不知谁家的小厮站那,若无其事地看着来来往往行人,耳朵却竖起,听着巷子里的动静。
巷子里,毒老虎正在一户人家拐角的墙根靠着,好像等什么人。等得心焦时,忽一探头,一个蒙着花头巾、穿红裙的女人仿佛从天而降,向他走来。
毒老虎大喜,等到跟前,尚未等她掀开头巾,就跟饿虎扑食一样扑上前,抱住她拖到拐角去了。
外面小厮只看见一个背影。
“爷也太心急了!”
小厮又像羡慕又像抱怨。
巷内,毒老虎身上乱颤、嘴里乱叫:“我的乖乖小心肝!西施娘娘!哦哦哦……可想死我了!哎哟——”
他不断哦哦,似乎煎熬不住激情,就要宣泄。
然而,先那声“哦”还颤颤的,好像嘴里溢出的呻*吟;后来却变味了,急促闷哼,因为他的嘴被堵上了。
他瞪大眼睛,看着怀里美艳的女子。
女子对他嫣然一笑,风情万种。
毒老虎即便胸口插着锋利的匕首,匕首的手柄就握在女子手中,还在用力往里扎,也没能消除他眼中的痴迷和疑惑。
这女子真美啊!
他很遗憾,为什么不等他完事再动手呢?那便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就像戏文里唱的。
女子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毒老虎鼻端试探了下,确定他没气了,才手一松,像丢麻袋一般,将毒老虎丢在地下。
她用力拔出匕首,又从袖内扯出一条红色丝帕,把染血的匕首锋刃包住,很优雅地顺着一抹,然后手一松,任凭红丝帕如一片红云般,荡悠悠落在毒老虎身上。
然后,花头巾也落下来。
再然后,红裙也覆盖下来!
……
巷子外,小厮约莫觉得时辰到了,探头向巷子里看了看,又侧耳听了听,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由诧异。
他想,爷怎么斯文起来了?
又等了一会,小厮忍不住了,因为天已经大亮了,有个汉子从巷子那头走过来,经过那拐角处时,只好奇地望了一眼,却并没有停下脚步,径直走了出来。
小厮纳闷极了,难道爷还敢当着人青天白日干那件事?
他便叫了两声,里面没人应。
他急忙跑进去找。
到那拐角处,只见毒老虎身上盖着一条红裙子,圈缩在墙角,一动不动。
小厮觉得不妙,一把扯开红裙子。
“啊——”
尖叫身穿透小巷。
毒老虎死了!
这时候,梁心铭正站在贡院门口接受检查,准备入场。
她带的东西简单,把篮子随便一翻就看到底了。不过,这并不算完,还要走到墙边,背靠墙站着,被人搜身。
梁心铭对这验身并不反感,都说十年寒窗苦,能不能考上先不说,最起码要求一个公平,对不对?
若有人作弊考上了,对其他人来说,就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