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的世家定亲,给族中姐妹带来了福音。
这一天,孟远古那边恭贺不断。
这一天,孟远翔这边气压低沉。
吴氏自我安慰道:“也不必恼,周家这样也是看王家面子。咱们不是还没退亲吗。”
孟远翔眼睛一亮:对呀!
周家肯和孟欣定亲,正是看上王家和孟家有亲吧?虽然王亨不承认这门亲,可他是做儿子的,终身大事岂能自己做主。如今周昌和他表妹定亲了,若他还想退亲,也要掂量掂量,会不会连累孟欣。要是害得孟欣也被周家给退了,误了终身,看他如何向他舅舅交代!
虽然这样想,但他们心中依然隐隐不快,嫉妒周家看重孟欣,而他们在自欺欺人、借孟欣的光。
这感觉在吴氏和妯娌们闲谈时尤其强烈。
女人们的话题无非是围绕夫君和儿女,身份再高的女人也一样。孟欣的亲事,足以让孟家内宅的太太奶奶们艳羡好一阵子了,吴氏想听不见也难。
晚上,孟远古摆酒请近亲各房。
内宅也摆了几桌,女眷都来了。
席间,一妯娌夸道:“看欣丫头没心没肺的,没想到这样有福气。周家那少爷,是少见的才俊了。”
吴氏笑道:“可不是呢。听说周少爷和安泰走得也很近呢。她们姐妹将来还有亲近的日子。”
听了这话,屋里所有女眷都面色古怪地看着她,仿佛说:走得近又怎样?孟清泉这辈子还能进王家门吗?
吴氏刷脸就红了。
孟远古夫人急忙将话题转开,吴氏强作无事应付了两句,便匆匆告辞了。
回家后,她独坐在桌边,无心做任何事。左思右想,想一阵气一阵,气一阵恨一阵,五内俱焚、愤懑难忍:她的清泉如此出色,比孟欣不知强多少,王亨那小畜生竟敢嫌弃,真是岂有此理!
孟无澜回来,给母亲请安。
见她这样,心中了然:母亲定是见欣妹妹亲事顺遂,想到清泉,觉得没面子,所以生气。
他暗暗叹息,使了个眼色给丫鬟婆子,令她们都退下,然后劝道:“母亲,把妹妹的亲事退了吧。”
孟夫人吃惊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孟无澜深吸一口气,道:“儿子说,把妹妹的亲事退了!”
孟夫人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一天她都受着别人异样的眼神,心如油煎。这也罢了,她都能忍受;怎么现在连儿子也戳她心肺来了?
孟无澜道:“儿子知道。妹妹这亲一退,怕是再难嫁了。可是,她现在这样又能得什么好?横竖都是静修,不如退了亲,回娘家静修,好歹落个骨气!”
孟夫人道:“胡说!”
孟无澜道:“母亲,儿子身为长子,既然说这话,便能担保妹妹一生衣食无忧,绝不会嫌弃她。”
孟夫人寒声道:“不行!即便静修,也要顶着王家大少奶奶的名头静修。王安泰那小畜生欺人太甚,敢这样糟蹋清泉,今生今世他都别想娶其他的女人!”
第191章 变不利为有利
孟无澜道:“母亲这又是何苦来!”
孟夫人抬手道:“你不用再说!”
孟无澜道:“当年就不该定这门亲。——他忘不掉林馨儿,强行定亲,吃亏的是妹妹。过了这些年,父亲母亲还不肯死心,非要搭上妹妹一辈子吗?”
孟夫人道:“你妹妹这辈子早搭进去了。”
孟无澜无力地看着母亲。
孟夫人心烦气闷,不愿再与他争执,道:“你退下吧。你媳妇怀孕了,你要好生陪她,莫要学王安泰那混账东西。”
孟无澜只得告退。
他没有回房,而是去了书房。
在书桌后默默坐了良久,才下定决心般起身,走到靠墙一排书柜前,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黑色的匣子,回到书桌后。
他打开木匣子,从里面拿出一张折叠的纸。
这是吴繁被抓走前塞给他的,上面写着一首诗,写的是《诗经.国风.邶风》的《燕燕》,乃是送妹远嫁的离别诗。
虽然吴繁什么也没说,孟无澜却清楚:这是托他将这诗转给妹妹孟清泉。诗的字面意思坦荡无私,以兄长的口气惜别,这是怕影响妹妹的闺誉。
吴繁喜欢妹妹,很早就喜欢。
喜欢而不得,却还要祝福她嫁别人。
这诗中透出的情义,厚重深沉;依依惜别之情,也是他对孟清泉的恋恋不舍之情。
孟无澜之前不愿把信给妹妹——人都没了,就算还在,他们之间也没有可能,看了这诗也是徒增烦恼。
可是眼下,他却想送去给妹妹。
他便去了清松院。
孟清泉今天没有抄经。
她静不下心。
是被孟欣的亲事给闹的。
她双手托腮,呆呆地坐在窗前,不知坐了多久。红儿悄悄地进去,换了茶水和果盘,又悄悄地出来。先后几次,她一概不知,坐成了石像。
她从不信命,现在信了。
她渴望奢望的东西,守了这些年,依然求而不得,而别人却能唾手可得。比如孟欣,再比如林馨儿。
为什么会这样?
她明明样样比她们出色。
红儿进来,轻声回道:“姑娘,大爷来了。”
孟清泉惊醒,“大哥来了。”
忙起身让座,又命上茶。
她接过孟无澜递给她的折纸,看后红了眼睛,问兄长:“大哥为何到现在才给我?”
孟无澜道:“早给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