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不妥。
百姓们都满脸兴奋。
是亲身参与的兴奋。
能和县太爷在夏夜聊天闲扯八卦,多么惬意呀,只有一点美中不足:若是能把闲扯的地点搬到外面大街上去,大家坐在夜空下,摇着大蒲扇,一边乘凉一边聊就更好了。
为什么这样想呢,因为堂上热呀!
问到后半夜,杜老爷这个正主儿还没上堂呢,大家都以为今晚县太爷要熬通宵了,都说太爷真勤勉。
至于结果,大家才不愁呢。
就在众人兴致勃勃、意犹未尽时,梁心铭又轻轻地拍了一下惊堂木,声音比先前要大了些,“带杜昂!”
众人一下子收声,本能觉得县太爷似乎和刚才不一样了,脸色有些沉,目光有些凝,整个人庄严、端肃。
杜老爷就被带上堂来。
梁心铭没有问他如何调戏李寡妇,而是问他:
四月初八晚,街头混混阿球上杜家找他所为何事?
四月初九,他与本县曹县丞在酒楼吃酒,做了什么勾当?那时曹县丞正在追查女童失踪案……
四月初十,他去湖州进货,带了十几个大箱子,装的是什么?为何以前出门进货没带这么多箱子?曹县丞负责检查来往马车船只,可检查了他的?
第225章 抄家的梁县令
杜老爷惊得魂不附体,答非所问、破绽百出。
梁心铭“啪”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还敢狡辩!阿球、曹县丞都已经招了,你若抵赖,罪加一等!”
百姓们齐齐被她惊得一哆嗦,暗想:原来县太爷不是没脾气,发起脾气来吓死人啦;又震惊于杜老爷和拐卖女童案有关,怪不得之前太爷问他们那些问题。
杜老爷虽大汗淋漓,却任然百般抵赖。
梁心铭看着这个拐卖女童、霸占儿媳的老狗,真想叫“大刑伺候”。可这是她入仕以来经手的第一桩案子,她要留给百姓们一个神秘诡谲的印象,从此忌惮她。酷刑虽然也能令人胆寒,却显得她智谋不足。所以,她要另辟蹊径。
之前流水般传人上堂时,赵子仪便借机出去了,先是拿住了曹县丞,后又去杜家捉拿了管家和几个恶奴,这些人为虎作伥,都参与了拐卖女童一案。
不在公堂上,可就对不起了,赵子仪命卿陌和流年将他们嘴堵上,然后亲自出手伺候他们。几个人痛得死去活来、冷汗淋漓,不一会就全招了。
而丁丁和绿风则去找杜大奶奶,半威胁半利诱,问她知道多少内情,结果翻出一桩命案:杜老爷竟杀了儿子!
赵子仪和绿风将这些口供送给梁心铭,梁心铭拼凑出了拐卖女童案的真相:杜老爷为了杜家的丝绸买卖,助纣为虐,从潜县拐女童运去湖州,获得官场照顾。
三年前,此事被杜家公子发现了。杜公子震惊万分,竭力阻止父亲做此丧天良之事,要把女童送回去。杜老爷害怕背后人迁怒他,扇了儿子一巴掌。杜公子被扇得踉跄扑倒,头撞在了书桌角上,当场身亡。
杜老爷又悔又恨又怕,报复一般,霸占了儿媳。
梁心铭当堂判决:杜昂拐卖女童、杀害亲子,可谓丧尽天良,判斩刑,秋后处斩;杜家所得皆为不义之财,因此将家产抄没入官;曹县丞与杜昂官商勾结,罢免官职,流放极北之地,其家产抄没入官。
判决后,她静静看着堂下。
百姓们也都静静地看着她。
每个人都在等:那些孩子呢?
梁心铭缓缓道:“行文上报徽州府,知会并联合湖州府,解救被拐女童……”说到这,她眼睛有些酸。
杜老爷说,每次作案,湖州那边有人亲自过来挑选合适的目标,背后官员是谁,将女童送往何处,他一概不知。
梁心铭虽破了这桩案子,却不知如何解救孩子。
她才入仕途,尚没有那么大实力,能把手伸向湖州官场,所以,这桩案子她只能到此为止了,后面的事不是她能决定的。她虽然上报徽州府,但可以预料到,后续进展肯定会扯皮。或许,她还能指望王亨。
百姓们却不懂这中间的弯弯绕,听县令大人要联合徽州、湖州什么的,以为那些孩子很快就会被送回来,欢呼不已,看梁心铭的目光简直敬畏了。
梁心铭叹息不已。
这案子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挺简单,之所以一直未能侦破,除了前两任县令能力一般外,还因为曹县丞和杜老爷勾结,欺上瞒下,所以才蒙蔽了百姓眼目。
梁心铭入仕以来的处女案不能完美结案,肚子里憋了一腔火,要发出去,于是连夜抄家!
俗话说“破家县令灭门知府”。
她上任才两月,就抄人家了!
她真缺钱啊,五万两已经快没了,正好趁此机会抄了杜家,光明正大地把银子用到百姓身上。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整个县城都沸腾了,百姓们也不睡觉,都起来看县太爷抄杜家,把一条街堵塞得严严实实,议论纷纷:
“县太爷真厉害,一晚上就破了案子,我亲眼看见的。”
“我也亲眼看见的。县太爷先问李寡妇,问着问着,把惊堂木一拍,出其不意就转到拐子拐孩子上来了。”
“县太爷发威的时候,我看见堂上一道红光闪耀……”
“真的吗?你真看见了?”
“真看见了。火气冲天!”
“那是,县太爷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嘞,专门捉坏人!”
“这杜老爷,我从前就觉得他不是好东西。”
“丧天良啊,连儿子都杀了!”
“这家该抄!”
“该抄!这银子都带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