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心铭冷笑道:“左相大人百般抵赖,巧言辩驳,不过是想拖延时间,等皇上来救你。公开审理吗,你以为本官不敢?本官是为你好,更为了皇上。”
左端阳道:“哼,满口胡言!”
梁心铭扬起手,将那供词抖得“哗啦”响,道:“本官早已查清所有内情,公开审理不过是重复过堂罢了,并不费什么力气,只是这么一来,事情闹大了,你也没有了退路,皇上更被你置于两难的境地。
“你欺君罔上,欺瞒的还是两代君王,罪当诛灭九族!
“你谋害诚王,辅佐当今皇上登基,令皇上背负弑兄之名,是陷君于不义。
“皇上若杀你,天下人会指责他过河拆桥、弃车保帅,是不义之君。皇上若不杀你,一来对不起兄长;二来无法向臣民交代;三来玄武王族必定不服。
“一个白虎王造反不够,你还想逼得玄武王也造反吗?左端阳,你有多大的脸,让皇上为你左右为难?你又凭什么自信,认为皇上不该怨恨你,让他背负了这弑兄之名?”
左端阳听着梁心铭一声高一声的质问,面如死灰,身子如筛糠一般瑟瑟发抖,几次想要反驳,却无可反驳。
梁心铭趁胜追击道:“不论你如何挣扎,最终都脱不了被灭九族的命运,还害得皇上落骂名。唯有你主动认罪,自承欺骗了皇上,欺骗了天下,再主动自绝于天下,皇上或可念在你尽心辅佐的份上,饶恕你的家人。左端阳,这个账,你可会算?”
左端阳死死地盯着她问:“你有这么好心为老夫?”
梁心铭先朗声道:“本官当然不是为你,是为了皇上!既接了这案子,便要替君分忧,办得妥妥帖帖,不能令皇上忧心,不能使皇上为难。”
又微微倾身,凑近他耳语道:“不然的话,费心劳力地破了案子,却害得皇上陷入两难的境地,吃力不讨好,这种事本官怎会干呢。这不就跟左相商量吗,只要左相自裁了,结果就圆满了,你好我好皇上更好,本官的功劳簿上也能添上一大笔,可减女扮男装的欺君大罪。”
左端阳气得哆嗦道:“妖女……”
大堂后面,几个龙隐卫正在当值守卫,其中一个偷懒似得靠在墙上,左耳贴着墙壁,听里面梁心铭和左相对话,当听到“妄图逼死老夫”几个字,立即站直了身子。
“找人替我,我去去就来。”他对同伴道。
其他几个龙隐卫点点头。
那人几个闪身,便跃出了府衙。
他们这些人虽奉命听梁心铭和赵子仪的调派,但左相非一般人,梁心铭若要杀他,他们肯定要回禀皇上。
左相府,宋晖正对左老夫人回禀:“……梁心铭持有龙纹令,她又对相爷恨之入骨,此番将相爷诓入府衙,恐怕是想先斩后奏,杀了相爷……”
左老夫人眼一翻,晕了过去。
丫鬟惊叫“老夫人!”
因宋晖来了避入暖阁内的左大太太等女眷,听见外面叫声吓一跳,再也顾不得男女之嫌了,一齐涌出来,围在左老夫人身边七嘴八舌、又哭又叫,乱成一团。
宋晖退又不是,不退又不是。
这时候,他不能走啊!
老夫人生死不知,他怎能离开;即便老夫人醒了,也定有话要吩咐他,还是不能走。
“快请大夫来!”他急忙道。
“春华呢?”
左大太太被他提醒了:眼下叫大夫来不及,不如叫春华来。左端阳有老寒腿的毛病,左老夫人也上了年纪需精心调养,太医院派了最好的太医常往左相府请平安脉。但太医总不能住在左府,于是,左老夫人便挑了个聪慧的丫鬟叫春华的,跟着太医学医术。学来并不为了替左相夫妇看病,而是做些煎药、按摩、饮食调养之类的日常护理。春华常照顾老夫人,眼下应该叫她来救醒老夫人。
很快春华来了,一针下去,老夫人睁开了眼睛。她茫然地转动眼珠,看向周围,忽然想起刚才听到的消息,立即挣扎起来:“快,进宫……进宫……”
左大太太悲声道:“母亲!派谁进宫去?”
若是左相在,他说进宫就能进;眼下让谁去?谁又能进得去?皇宫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进的吗?
左老夫人心里也明白,然她到底是跟着左相经过大风浪的人,眼中闪过坚忍之色,喘息了两声才道:“叫老五去……皇城南门跪着,就说梁心铭要杀老爷,我骤闻噩耗……突然去了……请皇上做主。快去!”
左大太太急忙道:“儿媳这就派人去。”
左老夫人点头,缓过来一口气,说话顺畅多了,又吩咐道:“再派人去户部尚书金府、吏部尚书吴府、刑部尚书宋府、工部右侍郎俞府、誉亲王府、大理寺卿公孙府、左都御史曾府……就说梁心铭女扮男装蛊惑皇上,乱用皇上赐给的龙纹令,要先斩后奏杀了老爷!”
第663章 掀起狂澜
左大太太只顾点头答应,左灵玉心细,命人拿了纸笔来悉数都记下,又问道:“祖母,可还有其他人家?”
左老夫人见孙女混乱间还能保持镇定,很欣慰,又仔细回想可还有其他人家,却发现数不出来了。
自从苏熙澈任右相以来,渐与左端阳分庭抗礼;待王亨和梁心铭等一批新人崭露头角后,王亨又在江南杀了一批官员,令左相实力大损,左家便大不如前。以前满朝都是弟子门生和亲朋故旧,眼下却只找出十几位,有些还是秉持中立的,指望他们帮左端阳是靠不上,只能借梁心铭这先斩后奏的行径激起他们反感,替左端阳说句公道话。
老夫人悲伤道:“就这些了。快叫人去。”
左灵玉道:“祖母放心。孙女会帮母亲安排。”
左相府快马频出,奔向各方。
御书房,靖康帝接到沈奇禀告。
“梁心铭审左相?”他惊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