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喜忧不形于色,表面上是水静无波的继续绣着自己的绣品,心里却是不胜汹涌痴痛
待小姐由皇后派车送回相府,小姐与菱歌径回到自己的院落时,已是傍晚时分,一入闺房,因菱歌要去准备晚膳所以离开了,小姐一看此时闺房无人,瞬间,她那柳叶眉就攒了千度,那是烦愁苦涩从心里直直的涌上到眉头
“小姐,用膳吧”
菱歌和一众丫鬟端着托盘陆陆续续的把美味斋饭放置在楠木桌子上,一众丫鬟离去,独留菱歌
这小姐哪有心情吃饭,她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毫无兴致的坐在凳子上,食不知味,心不在焉的稍微吃了一点儿之后,就让菱歌为她备水洗漱,菱歌虽然心中生疑,但也没有过问,她心里知道定和楚韫玉有关,闷闷的出去为小姐备水去了
小姐洗漱完毕就进帷帐里休息了,此时正是四月上旬,晚上是乍暖还寒,起了凉风,还有半轮朦胧月色
小姐怎能睡得着?!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秦蓁蓁与那两个闺秀的话,她又想起楚韫玉同戏子优伶共演几折戏曲,她又想起楚韫玉在校场上阶时对她的频频轻薄偷睃,她又想起楚韫玉扮成一宫女偷潜到上苑里与她说的一番话,她想他的言语委实无礼,言辞轻浮,她又开始细思他的语气,她回忆起他说那一番话时的语气是一气呵成的,俨然说过无数遍的样子,想到此,她的心中是酸苦不已,她想他一定是同很多女子说过同一番话才会练就的如此流利,她又想起他给她写的情诗,这小姐可是写诗的行家,只看他的一首诗,小姐便知他胸无点墨毫无真才实学
小姐又想起今日下午秦蓁蓁和两个闺秀的对话,她把之前楚韫玉给她留下的印象与她们的对话凑聚在一处,刚好吻合,这小姐在心里想:他是个纨绔内藏,放荡驰纵的花花公子,这样的人,想他作甚么!
想着想着,小姐已是心神恍惚神思忧戚不觉心痛难耐落下泪来
正是:
盈盈烛泪为谁泣 点点花愁为他嗔
刚劝说自己不要再想他,不过片刻,她又想起了他去见过秦蓁蓁,登时,她在心里忍不住的嗔怪他孟浪越礼,不守节义,居然腆着脸皮去见闺阁女子,转念又回忆起秦蓁蓁的神态语气,小姐可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啊,怎会看不出秦蓁蓁对他有情,她又一想秦蓁蓁那惊为天人的容颜,她忽然瞪大了眼睛坐了起来,这小姐可是斯文端庄的人啊,人前人后从不失态,从来没有瞪着眼睛忽然的坐起身过,人家平常那都是斯斯文文的起身,只见她慌乱的把帷帐挂在榆木钩子上,急剔银灯,匆忙下床,坐在梳妆台前,开始端详起自己的面容,瞬间一颗心全部凉透,莹莹泪珠是源源不断的滑过香腮,她担心楚韫玉是那贪慕声色表象的世人,她害怕楚韫玉喜欢的人其实是那秦蓁蓁,她将秦蓁蓁与楚韫玉在日志中所写的“难以忘怀的女子”合为一谈了,她坚信那个女子就是秦蓁蓁,想到此,她又回忆了一下那秦蓁蓁的容貌,确实是令人见之不忘
念及此,小姐的身体是瞬间灌满了陈铁,她已记不得自己是如何走到窗前的,她的满腹心伤唯有那半轮朦胧月亮知道,她的院际不知何处传来黄莺的叫声,黄莺叫声清脆婉转,但在小姐听来却是不胜凄寂,她的院际月梳花影,不胜深沉愁闷,正是庭院深深深几许的状态,见状,她又开始想他此时此刻在做什么?是不是在那柳陌花街里正贪欢作乐?念于此,她悬着的一颗心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整夜闭不得眼睛
正是:
妆晨绣夜度不得 满腹深情饶过谁
对月临风恨有之 付与黄莺叫几声
时间不会因为小姐的愁苦而停滞,捻指几天光景,小姐已是:
香消六朝金粉 清减三楚精神
春恨压眉 蹙损春山
腰肢瘦怯 茜裙宽褪
鬓拥春云松钗 眉淡春山羞镜
菱歌与小姐朝夕相处,即便小姐有意隐藏自己的愁苦,可那面上的精神,身子的消瘦可是无法隐藏的,菱歌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唯有恼恨楚韫玉为何迟迟未有书信传来,菱歌见小姐神思不快心神郁结,她不忍见小姐如此伤怀,心里盘算着一定要寻个机会向夫人再次告假前往赵贵胜住处探听一下楚韫玉的消息,小丫鬟心想这混蛋见异思迁花心好色,想必是忙着向别家小姐示好去了,菱歌又忍不住的责怪自己不该帮助楚韫玉传书传信给她家小姐,她正在暗恼之际,忽被夫人身边的丫鬟给叫了去
原来是相爷得到了无比名贵的四副美人画,决定要送给自己的二女儿沈佩琬
菱歌卷着那四副美人画回到小姐的院落,偷见小姐正在暗自伤怀神思萦逗固结之时,菱歌轻手轻脚的走上前轻轻拍了小姐的肩膀一下
“小姐,老爷吩咐我将这四幅美人画带给你,老爷说咱们是诗礼人家书香门第,希望小姐为这四幅画均题诗一首”
菱歌说着就将四副美人画展开在小姐的眼前
看官只见那四幅画:
第一幅是补衮图,上画二美人相对缝衣;
第二幅是持横图,上画一美人持秤物,数美人在旁观看;
第三幅是和美图,上画数美人当厨,或洗,或烹,或炊
第四幅是枚卜图,上画三四美人花下猜枚
“我才疏学浅,父亲却要我题诗,岂不污了此画”
小姐可是诗画的天才,她一见这四幅美人画之精巧无双便心生喜欢,有些遗憾的说道
“不妨我题在书笺,你将它谨奉于父亲,乞他为我斧正”
其实小姐见画早已有了诗兴,但小姐性格谦逊有礼,担心自己写的不好题在画上便玷污了美画,小姐边拿出书笺边认真的说道
只见小姐轻捻玉管,款弄羊毫,在书桌上不假思索,文不加点,一气呵成,小姐有状元之才,顷刻之间写诗四首,咱表表小姐的诗:
第一首:补衮图
裁剪犹记降姬年 久荷乾坤黼黻穿
赖得女娲针线巧 依然日月压又肩
第二首: 持衡图
颦笑得时千古重 须眉失势一时轻
感卿双手扶持定 不许人间有不平
第三首:和美图
天地从来争水火 性情大抵异酸甜
如何五味调和好 汝作梅兮汝作盐
第四首:枚卜图
非美偶尔浪猜寻 姓字应先简帝心
玉筋金瓯时一发 三台遥按五云深
“将它奉于父亲,即说行色倥偬,只得勉强献丑,不足之处,望父亲宽恕加以指正”
小姐将书笺交给菱歌,温声说道
菱歌将书笺拿给相爷,相爷一见四诗便忍不住的称赞连连,心道我这女儿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