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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婶子,这是今天在山上猎的狍子肉,新鲜着呢,挑了肚子上的一块给你们送来,拿来炒着吃,包饺子都好。”

    马桂花赶忙接了,看着手上的肉眉开眼笑,她让宋春去炕上坐,她这就去把肉剁了包白菜馅儿的饺子,晚上宋春就在吴家吃饺子。

    宋春却说不用了,她还要去东边赵家一趟,改天再来唠嗑。

    马桂花坚持让宋春去坐下吃个冻梨再走,并说吃个冻梨也不耽误事儿。

    她大声指挥一双儿女:“庆东快来,请春子去炕上坐,柳儿,你去给你春子姐拿个冻梨来!还有,把咱家的毛嗑和枣子都抓些出来,给你春子姐吃!”

    吴庆东正坐在他爹吴安平跟前烤着火盆,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看到宋春进屋,他才没说话了,跟他爹一起跟宋春打招呼。这会儿听了他娘的话,就赶忙下了炕穿上鞋子过来请宋春过去坐。

    “春子,来炕上坐,炕上暖和。”他憨憨地说。

    吴庆东今年十九岁,比宋春大一岁,他高高的个子,身体壮实,面色微黄,长着一张国字脸,像他爹。他很有一把子力气,是个种庄稼的好手,吴家的庄稼主要靠他种。他跟宋春一样,也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她娘经常说他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又憨又傻,最不招屯子里的姑娘喜欢,只有隔壁的春子不嫌弃他。

    吴安平和马桂花两夫妻在三年前就去向宋春的爷爷提过亲,想为儿子吴庆东讨宋春做媳妇。

    可宋春的爷爷却说她还小,过两年再说。

    没想到,才过了一年,老宋头进山去打猎遇到熊瞎子,被熊瞎子给拍死了,这下子没人可以帮宋春做主,吴庆东想娶宋春就得宋春自己愿意和点头了。

    吴庆东不会说话,尤其面对着姑娘时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别看宋春自打小被她爷爷当个男娃养,衣服鞋子这些都给她买的男人的款式,头发也剪得短短的跟男人一样。可宋春毕竟是个姑娘家,一到夏天穿单衣的时候,也是有胸脯有腰肢的,再加上她容貌俊秀,皮肤白,跟屯子里其她的姑娘比,一点儿都不差。

    吴安平和马桂花两口子还认为宋春又勤快又能干,特别打猎是一把好手,甚至比她的爷爷老宋头还强点儿。

    宋春只要进山打猎,从来不会空手而归,这山里的走兽飞禽没有她猎不到的。

    甚至,她还敢猎熊,尤其是老宋头死在熊瞎子手上之后,宋春硬是一个人进山去找到那头拍死她爷爷的黑熊,把熊给打死了,取了熊胆,割了熊掌,剥了熊皮带回来。

    这下子,宋春在附近的村子屯子堡子名声大噪,谁都知道林子屯有个了不得的姑娘,一人进山猎熊,满载而归。

    熊瞎子身上一身是宝,据说宋春卖掉熊胆和熊掌得了两根金条。

    要是让儿子娶了宋春,那么作为吴家儿媳妇的宋春每年猎一只熊卖两根金条,那可不是把棵摇钱树娶进家门儿了吗?

    尤其这棵摇钱树还在吴家旁边,吴安平和马桂花两口子心热得很,巴不得把那棵摇钱树移栽到自己家里来。

    可惜了,他们的儿子吴庆东是个憨货,不会说话,哄宋春开心,要不是马桂花和她女儿吴柳儿对宋春好,宋春才不会隔三差五地上吴家来。

    每当宋春来到家里,马桂花和吴安平就觉着这是在给儿子制造跟宋春相处的机会,尽量把两人往一块儿凑。

    吴家人这么热情对她,宋春也不好意思走了。

    她只得取下狗皮帽子,脱了外面的翻毛皮衣,去吴家的炕上坐下。

    吴柳儿右手端着一个装满瓜子和枣子的笸箩放到了宋春面前的炕桌上,左手端着一个碗,碗里放着一个刚从凉水里捞出来的冻梨。

    她把碗递给宋春,甜笑道:“春子姐,吃梨。”

    十六岁的吴柳儿长了一张鹅蛋脸,杏子眼,脸色白里带些黄,就象是秋天刚从树上摘下来的鹅梨的皮色。宋春甚至觉得她就跟咬到口中的冻梨一样的清冽甜美。

    她吃冻梨的时候,吴庆东就在旁边坐着剥瓜子,他把剥出来的瓜子仁拢成一堆,等宋春吃完冻梨,就叫宋春吃瓜子仁。

    宋春不肯吃,就算吴庆东用手剥出来的也不吃。

    她感觉剥瓜子仁的举动不像是吴庆东能做出来的,倒像是其他人教的。

    还别说,真给她猜准了,这是马桂花才教儿子的招儿,她说儿子嘴不会说,那么就要用一些实际的行动来讨宋春的喜欢。

    比如说宋春上家里来了,给人家剥个瓜子啥的,于是吴庆东就照做了。

    吴庆东是个孝顺儿子,爹娘说啥就是啥,他很听话。

    宋春吃冻梨的时候,吴安平和马桂花两口子已经跟她唠了一会儿,知道宋春今早进山打了一只五六十斤的狍子。

    “那狍子放了血,剥了皮,掏了肚子,还有三四十斤肉,我给你们送了一块肚子上的肉来,切着炒酸菜炒白菜,还有剁着吃饺子最好了。”宋春边吃冻梨边说,“我家里还有不少肉,拿盐腌一腌,能吃到腊月了。”

    马桂花听完就在一边羡慕地说:“春子就是能干,也不用种地,进山打次猎,就够一两个月的吃喝,这样的姑娘满屯子找不出一个来。谁家要娶了春子,那可是祖宗积德,保家仙显灵了。”

    这种称赞的话宋春也不是听一回两回了,反正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每次她都会谦虚地说:“婶子真会夸人,我就是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猎户,我只会打猎,别的都不会。再说了,您看我这不男不女的,谁看得上我,我自己都嫌寒碜,从来没想过要嫁人。”

    “哟,春子,你可不能这么想,屯子里要比过你的姑娘可不多。在我们一家人心里头,你可是这个屯子里头最俊秀最能干的姑娘,尤其,咱家庆东常常夸你来着,说你是天上的仙女儿下凡,屯子里没一个姑娘比得上你。”马桂花睨着宋春,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

    哎,每当马婶说话非得把她儿子捎带着,说她儿子庆东如何说自己好,说自己能干等话的时候,宋春就觉得特别尴尬。

    这两年多来,马婶拐弯抹角地想要把吴庆东跟自己凑一块儿,宋春也不是不明白。

    从前,她是觉得自己年纪小,不考虑婚嫁,所以不上心,不当回事。

    等到今年满了十八岁,她到了婚嫁的年纪,可也没有想要找个人作伴一起过日子的想法。对于吴庆东这个人,宋春并不反感,相反,她觉得他跟自己像一种人,都是话少,人实在。

    吴家跟宋家也做了十几年的邻居,自打她在三四岁时跟着爷爷到林子屯安家,吴家人就跟宋家人来往,两家关系一直都不错。

    如果只是因为不想跟吴庆东一起,就不跟吴家来往了,既说不过去,也不可能。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