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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3
    了贪念……”

    这关键时刻,赖昌竟然咬了咬牙关,眼神一狠,俯身给陆锦惜叩了个响头,认了错开始悔过。

    谁料想,陆锦惜压根儿不耐烦听这个。

    她不为所动,甚至直接打断了他:“我让你重算这账,听不懂吗?”

    “……”

    赖昌一下就傻了。

    薛廷之也没料到。

    他暗暗看了陆锦惜一眼,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都已经认错了,按理说陆锦惜的目的便已经达到。怎么还要叫赖昌算账?

    陆锦惜却似没看见他们的疑惑。

    手中转着那茶盏,漫不经心地把玩,她放平了声音:“赖管事,这一回你可要想清楚了。别再算错了。”

    这话里,藏着警告。

    赖昌听了,心惊肉跳,隐隐觉得有几分古怪,可苦思冥想,也没想出问题在哪里。

    那一刻,他麻着胆子,战战兢兢开了口:“普通的中等青瓷,市面上按窑三十到六十文不等。小的猪油蒙了心,以次充好。两套茶具两壶两海十六盏四个小盖钟,只值银九钱……”

    这都是他当时差人采买时候,算了个一清二楚的。

    单单这两套茶具,就能攫下一两三钱银!

    因陆锦惜有言在先,赖昌原还想撒谎抬个价儿,可都没敢说。他以为这一次应该妥帖了,没想到……

    陆锦惜注视着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声音轻飘飘的:“你算错了。”

    “不可能——”

    赖昌身子一直,眼睛瞪大,就想要反驳。

    “啪!”

    一盏青瓷小盖钟一下砸到了他面前地上,眨眼四分五裂,成了一地的碎片!

    这动静,可比之前摔账本要大得多。

    赖昌差点吓没了魂儿,香芝更是低低惊叫了一声,退了好几步。

    唯有薛廷之,身体紧绷,还坐在椅子上,抬眸看着陆锦惜。

    陆锦惜却还是那漫不经心模样,好像刚才摔了小盖钟的人不是她:“我说你算错了,你便是算错了……”

    她若无其事地把先前搁在几上的镂雕太湖石青玉笔山拿了,在手里把玩。

    赖昌一看,心里顿时“咯噔”的一下。

    陆锦惜一双秋水似的眼眸看着他,眸光里竟然染上了几分玩味,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青玉笔山,被她手指勾着,转了一圈。

    她声音里藏着一点不真切的笑意,跟天上的云一样捉摸不透。

    “赖管事你再算算。”

    “别着急。”

    “这回你要再错了,这东西往哪里招呼,我可也不知道了。”

    赖昌听了,再一看她手里笔山,简直吓得头皮一炸!

    这架势……

    他要再敢算错一次,铁定朝自己脑门儿上招呼啊!

    可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算错了!

    总不能他没克扣的也算进去吧?

    赖昌颤着手,扯了袖子擦着脸上的冷汗,使劲儿地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地想着,一没留神间,目光朝下一落……

    满地的青瓷碎片。

    摔碎了之后,白得浑浊的瓷胎断面就露了出来,深青色的釉质上偶有几个覆盖着的小黑点。

    这……

    这碎片!

    他眼珠子都要贴上去了。

    三十文的瓷器,也不至于这么差啊!

    那真真是电光石火的一瞬间!

    赖昌脑子里立刻就炸开了,没忍住破口大骂起来:“他奶奶个龟孙子养的!小王八羔子都敢伸手!简直坑到老子身上来了!”

    他的确是负责采买,也的确是以次充好了,可也不敢把一钱银子的物件儿买成个几文的糊弄人啊!

    东西买回来,他是看着的。

    可去送东西的,都是那些个小厮啊!

    一开始赖昌是隔得远,根本没看见陆锦惜手里那青瓷茶盏,是什么情况。如今在他面前摔碎了,他才看了个明白。

    这就是个撑死了十文钱的物件儿!

    难怪二奶奶说他“算错账”。

    这他娘刨去他自己吞掉的那一笔,都还差着一截儿银子呢!

    摆明了是送东西的那几个王八蛋,连充好的“次品”都给顺了,换上了“更次”的!

    府里这种一层层剥下来的事情不少见。

    赖昌也不是傻子,见得多了。

    刚才他是没想到这一层去,现在看这“次”得离谱的东西,还有什么不明白?

    赖昌满心都是愤怒,抬起头来,就想要跟陆锦惜陈情,可待对上陆锦惜那打量的目光,立时就打了个激灵!

    坏了……

    刚才他口不择言了!

    就像是被人浇了盆凉水一样,赖昌一下就熄了火,肩膀脖子一缩,声音小了下来:“二奶奶恕罪,小的、小的刚才……”

    陆锦惜挑眉,口气冷淡:“知道哪里算错了?”

    “知、知道了。”

    赖昌嘴里发苦,一开始那还想糊弄陆锦惜的想法,早扔到爪哇国里去了。

    “这青瓷小盖钟,顶多十文钱一只。都是小的办事糊涂……”

    哼。

    还不算是特别废物。

    陆锦惜随手就把笔山扔回了几上,“哐当”地一声:“我还当要把这边角料破笔山扔你头上,你才能明白过来呢。”

    真是要扔他头上的!

    赖昌吓得一抖,都不敢说话了。

    陆锦惜只一声冷笑:“真当你平日做过的手脚,我都看不出来吗?只是但凡拨下去的银钱,都是预留了多的,防备着不够。只要你会采买,让你吃了那剩下的一口肉,我也只当没看见。”

    一股凉气,直接窜了上来。

    赖昌已经傻了。

    左下首的薛廷之,更是意外极了。

    他原以为……

    她该是个眼底不揉沙子的。

    可眼下这一番话,竟隐隐与当年薛况教过他的,不谋而合!

    他克制地收敛着自己的目光。

    可陆锦惜依旧发现了。

    她侧头看了他一眼,眼底露出几分奇异的神光来,毫不避讳,仿佛在打量他,可很快又收了回去。

    水至清则无鱼。

    天下都是这个道理。

    历朝历代,也都没有绝对的“廉政”。所以陆锦惜自有自己做事的法子,也有自己的规矩——

    “一句话。”

    “我默许的,你才能贪;”

    “我不许的,即便一个铜板,你吃进去,也得原样给我吐出来!”

    口气里,已带了几分森然。

    陆锦惜重新看向了赖昌:“以次充好,是你猪油蒙心;但叫下面人又玩了一次偷梁换柱把戏,还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就是你废物瞎了眼!”

    赖昌这会儿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即便是被骂个狗血淋头,骂翻了祖宗十八代,也绝不还口!

    他这种战战兢兢的模样,陆锦惜上辈子已经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