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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18
    宣战。

    陆锦惜好胜心不弱。

    此刻只见着顾觉非岿然坐于对面,风仪严峻,甚至还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翩然笑意,简直毫无破绽。

    这完美模样,让她忍不住想攥一柄尖刀,把他剥出来看看……

    剥衣服,也剥心。

    这画皮下,又该是怎样一个人?

    想来似乎冗长,可实际不过一个闪念,陆锦惜一垂眸,好似菩萨低眉,眨眼已小心地将獠牙藏起,所有因交锋兴奋起来的情绪也随之掩盖。

    话题,还是要继续的。

    就下个钩子吧。

    她将两手交叠在身前,淡静地笑起来:“大公子送的件件贵重,岂敢言潦草?那一柄洪庐宝剑,我幼子薛迟更爱不释手。说起来,他昨日也提到大公子,我刚才冒昧过来打扰,也正想向您打听一件事——”

    顾觉非一回眸,心思一转,已猜了出来,但……

    鱼儿咬钩,未免太快。

    不过,真真假假又有何妨?

    达到目的就好。

    他唇边笑意一深,亦悄然将心底刀锋上那一抹冷光压了,若无其事一般,回问道:“夫人想是要问开学斋之事?”

    第53章 哦,玩脱了

    他竟然猜着了。

    陆锦惜微讶:“正是此事。不过起了个话头,大公子果真料事如神。”

    “跟料事如神没关系。”

    顾觉非摇了摇头,却是被她几句恭维话逗笑了:“不过昨日会客,席间有几位先生,正好是贵府薛小公子的先生,在说学斋之事时,也曾向我打听。所以夫人一问,我才往这里猜。”

    “原来如此。”

    前后倒是一下对上了。

    陆锦惜明白过来:“也是机缘巧合,犬子薛迟,昨日从几位先生那边得闻此事,心里就惦记上了,还回来问我。我本想着,明日着人打听,未料今日便遇见了公子,才起了心思一问。”

    嗯。

    为了泡老草,暂时牺牲一下便宜儿子吧。

    陆锦惜说出薛迟惦记上学这事的时候,口气自然,看不出半分的心虚,好像事实本就如此。

    可顾觉非又不是傻子。

    薛迟什么情况,他还是略有耳闻的,只是并未拆穿陆锦惜罢了:“既然夫人感兴趣,觉非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此事说来话长……”

    顾觉非慢慢地开了口,同时也将自己精心准备的圈套放了下去。

    此事缘起六年前,几个朋友与襄阳学府计之隐老先生约定,要开学斋,为社稷育栋梁之才。

    未料想,顾觉非一上山便是六年,此事便耽搁了下来。

    到如今,才重新开始。

    但六年过去,几位忘年之交年事已高,却是没有精力将规模做得很大了。

    所以,学斋收学生,有三条规则:

    其一,重质不重量,重才学不重出身。

    人数多少,全看学生们有无本事得了先生的青眼。哪个先生想要多收一些,也全看他们的喜欢。

    达官贵人,寒门子弟,皆一视同仁。

    其二,类比科举,开题以试。

    由学斋的先生们,一人出一道题,仿照科举的形式,看答卷选录学生。兴许这个先生看不中,但另一个先生喜欢,若不太差,也会被收入学斋。

    其三,黄发垂髫,不计老幼。

    但凡有心求学者,不以年纪设限。所以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也好,三五岁的黄口小儿也罢,学问或者灵性到了,也会被先生们欣赏。

    “题选的日子,定在二月二龙抬头。计老喜欢三贤祠,昨日刚定下来,要在旁边的阅微馆,出题开试,以甄选学生。”

    顾觉非端坐在对面,对陆锦惜一笑。

    “所以,夫人若有兴趣,可带上贵公子前往一试。计老收学生,向来不拘一格,贵公子若有灵性,说不准就被收为学生,回头可与我父亲师兄弟相称了。”

    陆锦惜听前面还好,默默觉得这事儿挺靠谱。

    谁想到,末了了顾觉非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让她忍不住地一抽嘴角,心生一言难尽之感。

    他口中的“计老”,指的是襄阳学府计之隐。

    顾觉非的父亲顾承谦,当年曾蒙计之隐授业,乃是计之隐的关门弟子,得意门生;可如今顾觉非却与计之隐平辈论交,还要一起开学斋……

    这事儿,顾承谦知道吗?

    陆锦惜不由多看了顾觉非一眼,不知道该说计之隐老先生不计较凡俗礼节,还是该说顾觉非本事太高了……

    好半晌,她才找着自己的声音:“让迟哥儿也来试试,乃是我原本的打算。只是要拜计老为师……且不论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也不论老太师的辈分,单单我的辈分就要高出大公子两截儿呢,可是万万不敢。”

    陆锦惜貌似良善。

    她抬眸起来看他,于是看见了顾觉非那完美笑容上的一丝裂痕,心中大快。

    两人对视。

    他目中带着一点“我竟作茧自缚”的无奈,可她的目光里却点染着一点促狭。于是原本的端庄与疏离,竟都浅了几分,眸中一片光华闪耀的神采,灵动极了,也勾人极了。

    顾觉非心思一动,却是一垂眸,半真半假地接话:“那如此算来,回头贵公子来,还得觉非紧着几分心思,亲收他为学生,才能免了这辈分错乱了。”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若能气得薛况翻出棺材板来,也算够本。

    他话里是藏着深意的,只是此刻的陆锦惜还听不出来。

    她只笑一声:“大公子才学惊人,名门天下,那顽劣小子若能拜入您门下,自然三生有幸。可我只怕他性情太差,学识太浅,入不得您眼……”

    “千里马尚需伯乐,栋梁之才,亦必有能工巧匠善为者琢之。”顾觉非却并不介意,“如今贵公子是性情顽劣,焉知换个人来教,不会焕然一新呢?”

    这话说的……

    若传出去,他可能被人打死!

    陆锦惜听得眼皮都跳了一下:“看来,是教迟哥儿的几位先生不中用,不能入大公子的眼了。”

    “夫人言重,这话我可没说过。”顾觉非笑得眉眼舒展,“不过硬要说的话,也不是他们不中用。只是跟顾某相比,这天下也没几个中用的人罢了。”

    还越来越狂了!

    陆锦惜盯着他脸颊,暗自估摸着他脸皮的厚度,只从他话里,无端嗅出了一股“贱”气,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了。

    顾觉非却终于笑出声来。

    外面街道上传来声音,车马行驶,管弦锣鼓的声音,隐约还是有几个蜀地的口音传来。

    顾觉非起身,走到了窗前一看,背对着陆锦惜道:“夫人是否觉得,我这人华而不实,太过狂妄自大?”

    当然是了。

    不过有资本你才狂得起来嘛。

    陆锦惜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