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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起来,眸光一转,却忽然问道:“说起来,都过了这许多时日,名册到你那边也有许久,看得怎么样了?可有挑得上眼的?”

    名、名册?

    陆锦惜头上冷汗都要下来了,想起这件事来,一时有些无言,支吾了半晌才回道:“劳婶母多费心,送了名册来。侄媳看倒是看了,只是看得还不慎仔细,也没有细想过,因而现在还没什么想法……”

    得。

    必定是没看得上眼的,又不好直说。

    永宁长公主何等毒的一双眼睛?看她样子就知道了七八分,一下就想起当初绣寒回来回的那一句“还行吧”,真是嘴里发苦。

    说陆锦惜眼光高吧,其实也不高。

    这可是当年京城第一等行列的没人,更别说出身书香世家,是一等一的好品貌。即便如今守了寡,可如今陆九龄的官位也更高了啊。

    更别说陆锦惜这容颜气度,何亚于当年?

    她挑剔,可其实也的确有挑剔的资格。

    只可惜这天下,也不知怎么,总是好的女人很多,好的男人太少——以至于,顾觉非这种人,竟敢放狂言,说名册上没一个人斗得过他!

    真真气煞人也!

    永宁长公主一时也想不到应该再说什么,只能道:“那回头再看看吧,京城到底也是个人来人往的地方,朝廷官员的调派也频繁,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合适的了。只是你自己,总归对你自己的事情走点心。陆老大人,可都跟本宫提过了。你也莫要辜负了他一番的苦心。”

    陆九龄向来是不喜欢将军府的,巴不得陆锦惜早些出那个火坑。

    陆锦惜也知道老人家的想法,听了永宁长公主的话,只默然无声地点了点头,只是想起自己的真正的“选择”来,未免有一种奇异的心虚之感。

    好在她会掩饰,永宁长公主也看不出半分。

    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永宁长公主便捡着近日朝中发生的一些新鲜事来跟陆锦惜聊。

    这些都是深宅妇人听不到的。

    倒也不是永宁长公主刻意要说,实在是她就处在这般的环境里,除了这些也没什么好聊的。

    陆锦惜便由此受益,听了一耳朵的新鲜事,附带着对朝堂也有了一些了解。

    约莫聊了有一会儿,下面忽然有人喊了一声:“要开始了,要开始了!你们看下面!”

    正说话的陆锦惜与永宁长公主,便都停了下来,朝着下方看去。

    原本很有些空阔的阅微馆正堂处,已经设了一张紫檀香案,上头摆了一只紫金铜炉,另有一些瓜果。更有几个童儿手中托着漆盘,盘中放着一些玉佩、竹簪、砚台之类的文玩物件。

    七张太师椅则在两边一字排开。

    先前从内堂出来,又去了阅微馆后面的几位先生并几个被留下来的学生,此刻都走了过来。

    孟济则指挥着人,最后检查了一遍有没有疏漏。

    末了,才往香案前面两丈的位置一站,对着楼上楼下一圈的人躬身拱手,挂着满面的笑。

    “今日几位大儒阅微馆开试,实在劳动诸位青睐有加,竟来了这许多人。孟某受几位大儒之托,先在这里谢过了。第二轮考试下来,共有五位高学之才为先生们选中。此刻,便在此举行拜师礼——请天地与诸君共证之。”

    楼上楼下,早已是乌泱泱的一片。

    众人听了这话,不管是有关的还是无关的,全都肃容起来。

    正所谓是“天地君亲师”。

    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不管是读书还是习武,都要讲一个“传授”。一个好先生和好师父的作用,可不必父母低。所以又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之说。

    拜师礼有多重,便可见一斑了。

    这礼前后有三段。

    第一段是先生们给圣贤上香;第二段则是学生拜先生,并递上拜师帖,先生若收下,则可行三拜九叩大礼;最末便是学生给先生奉茶,先生赠学生礼物或箴言,从此学生便执师礼以奉先生。

    计之隐等人都是熟知礼仪的。

    时辰一到,他们便已经在旁侧等候,不管是头发还是衣饰,皆整整齐齐,找不出有半分不合礼仪的地方。

    顾觉非自也是一身的整肃姿态。

    他本年轻,又兼之气质超群拔俗。

    这般整肃往香案前一战,躬身下拜之时,翩然的风度未减半分,却更让人感觉出那种成熟与稳重来。

    随着孟济一声“参拜圣贤”,二楼不知多少夫人丫鬟的目光,都黏在了顾觉非的身上。

    不少人都想起当年少女怀春时对他的爱慕来。

    就这一道身影,曾是京城多少闺秀们的梦啊?

    只是如今她们大多已经为人母,嫁给了自己喜欢或者不喜欢、满意也可能不满意的男人,顾觉非却还未娶。

    一时间,倒有许多人脸上露出一点怀念或者落寞的神情来。

    唯有陆锦惜,因为认识顾觉非实在很晚,且没多久之前才“轻薄”过这一位据闻不沾女色的贵公子,心里感觉实在淡淡。

    她此刻更关心的,其实还是薛迟。

    方才她跟永宁长公主聊着的时候,白鹭青雀已经回来,打听到了情况。只说薛迟还在内堂之中考虑事情,还没有出来,本身没有什么事情。

    薛迟这小小年纪,小脑袋瓜子,能考虑什么事?

    陆锦惜着实有些好奇。

    只是薛迟在内堂,阅微馆又好像没有强迫他出来的意思,她也就没让人去叫薛迟出来。

    但眼下,要开始拜师了,内堂门口也还不见人影。

    有眼尖的,这会儿已经发现了不对。

    先生们拜过圣贤像后,便是学生们拜先生。因为每个人拜的先生不同,所以都是一个个来的。

    但不管怎么数,他们竟然发现,那一块地方里只站了四个人,皆是青年才俊。

    可不是说一共录了有五人吗?

    怎么只有四个?

    “第五个是谁?”

    “怎么没见人?”

    这些人都疑惑起来,相互询问,却没人知道原因,末了才有人道:“不急,到时候应该就知道了吧?”

    前面的四人,自然是周淳、王怀、庄克秦、石以直四人。

    第四个石以直,双手将清茶端来奉给了面容严肃的贺老,贺老喝了一口后,旁边的孟济便宣告了一声“礼毕”。

    于是石以直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之中起身,再拜,尔后被书童们引到下方等待。

    “终于要最后一个了。”

    “到底会是谁呀?”

    “顾大公子还没收学生呢,计老先生也没有。你们说,最后这个学生,会是谁收呀?”

    “肯定也有先生没收。”

    ……

    有窃窃的私语开始在阅微馆之中响动。

    孟济站得虽然远,却也听见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