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的眼睛。
联想到方才拂袖而去的卫仙,她忽然就明白了。
看来……
这些日子里,某些传言必定很汹涌了。
若换了一般人,或者是原本的陆氏,此刻势必有万般的苦恼,或者一如卫仙所言,已经羞愧得投缳自尽。
可对陆锦惜来说,实在不痛不痒。
不过就是些捕风捉影的传闻罢了,没什么了不得。
于情,自打相遇相识,她便一直想睡他;于理,他是为她,才身犯险境,落到如今这凶险地步。
就算她没心,都不能无动于衷。
更何况,她自觉还有一颗心,一颗鲜活的心。
“是太太发话,不让我出门的?”
陆锦惜还是翻身下了床,头上身上都有些痛,但行动没有什么问题,感觉伤得不是特别重。
青雀上前扶住她,点头道:“太太说得很严厉,又加上近些天来外面说话都不好听。夫人,您……”
“我出不了门,那你出去一趟吧。”
陆锦惜摆了摆手,无意去听青雀的劝告,只在这片刻之间已经想到了解决这问题的法子。
“即刻前往长公主府,就说我想出门,去探望于我有恩的顾大公子,问长公主能否为我从中斡旋。”
“啊……”
青雀和白鹭都没想到,只觉得陆锦惜是铁了心的,一时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陆锦惜见她们磨蹭,终是将脸拉下来一些:“不去?”
“奴婢这便前去。”
到底她是主,她们是仆,更不用说只是去请永宁长公主。若长公主肯答应,自然就没孙氏的事情了。
所以青雀醒悟过来,连忙应了声,出门传讯了。
已然入夜。
青雀走后,陆锦惜琢磨着,若赶巧了今晚就能得到回复,若不赶巧,长公主正在宫中,怕是要明日才有结果。
所以她也不枯等。
在晚间这一段时间里,她拉来了白鹭,将自己离开京城这一段时间发生过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了解了一遍。
事情的轮廓,顿时变得清晰起来。
戊时末,终于问无可问。
厨房那边准备了温补身体的热汤,陆锦惜喝过之后便准备躺下。可没想到,后脑勺才刚沾上枕头呢,外头就响起了急匆匆的通传声。
“夫人,夫人,长公主来了!”
长公主?
所有的困意,瞬间消失了个干净。
陆锦惜诧异极了:“婶母?”
她忙要披衣起身。
但长公主来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几乎是前脚来通传的声音刚到,她后脚就出现在了门外,雍容的嗓音也响了起来:“听说你想出门,要找本宫帮忙?”
宫装华丽,但未免有些繁复。
好一段时间不见,永宁长公主依旧是往常模样,步态从容,一张脸上带着些微的笑意,只是此刻的眉眼间有些疲惫。
看这模样,好像是才从宫里出来。
陆锦惜怔了一怔,就想起身来行礼。
但永宁长公主走过来,却是摆了摆手,将她按回了床上,又自然地坐在了她床榻边,笑着叹了口气。
“知道你伤也不轻,这些俗礼就免了吧,好好躺着。”
“多谢婶母。”
行动上的礼免了,但言语上,陆锦惜依旧是恭恭敬敬的,她打量了打量永宁长公主的神色,心里难免疑惑。
“这大晚上的,婶母怎么过来了?”
“这不是听说你醒了吗?”永宁长公主笑了一声,目光闪了闪,“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你也不说好生将养着,还想要出府。顾觉非这一回命大没死,你该听说了,正在鬼手张那边去治着呢。他有自己的门人,更有太师府的人操心着,你去看干什么?”
莫名地,永宁长公主这话给了陆锦惜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
她原本以为……
长公主与顾觉非之间的关系,好像很不错。
可是,关系好的人,有必要为她想去看顾觉非这种事而疑惑吗?
陆锦惜留了个小小的心眼,叹道:“婶母有所不知,此次若不是顾大公子出手相救,只怕我已丧命于那豺狼虎豹之穴。到底是我连累了大公子,前两日昏着还不妨事,如今我醒了,若不前去一看,心中难安。”
听上去,这理由是再合适不过的。
毕竟顾觉非是她救命恩人啊。
可如今外面的流言都传成什么样了?更不用说,永宁长公主还亲眼见过某些非同一般的时刻。
当初她要为陆锦惜挑选新的夫婿,顾觉非在旁边说了什么?
他竟毛遂自荐,问她:我如何?
此人是心机深重,走一步算十步的老谋深算之辈,真论起种种阴谋手段来,怕是朝堂上沉浮多年的顾老太师道都未必能斗得过他!
此次他忽然出现在剿匪之地,还牵扯到匈奴那边的种种事情,实在是蹊跷到了极点。
市井上只知议论他与陆锦惜之间那些事。
可永宁长公主,甚而整个朝堂,都对某些更大的事情产生了怀疑。
可以说,不管是陆锦惜还是顾觉非,此刻的处境都很不利。
而相比起来,她更不愿意看到陆锦惜栽跟头。
所以此时此刻,永宁长公主定定注视了她许久,目光深邃,只半笑着问道:“他顾觉非无缘无故出现在雁翅山,还拿命救了你,这可非同一般。算年岁,你们俩其实也刚刚好。我问你,你老实回答我,对他,你可有那么一点意思?”
这话……
问得可有些直白了。
陆锦惜听得心头一跳,无声地抬眸,注视着永宁长公主,只从她脸上看到了一种平静的认真。
就好像是一位慈眉善目的长辈,在亲切的问询。加上她以前的确曾为她挑选过夫婿,真心实意的那种,所以很容易就会让人觉得她此刻说的话也不含半分的虚假。
仿佛她答一个“是”字,接下来她就会为她牵线搭桥。
既不会责斥她红杏出墙,更不会有半分的鄙夷和嫌弃。
可事实上……
陆锦惜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点点的不一样。
她不会忘记在宫宴上,永宁长公主偶然间透露的对顾觉非的态度,还有方才她隐约反对她去探望顾觉非的感觉。
这一刻,连陆锦惜自己都没明白自己的想法,竟仅凭着那忽然从脑海中冒出来的一线直觉,鬼使神差答道:“婶母怕是误会了,侄媳对顾大公子,只有对其救命之恩的感激,绝无半点男女私情。”
那是一种平静而坦然的神情。
即便是历经沉浮、看遍人情如永宁长公主者,也无法从这一张虚伪到完美的脸上,窥见半分的破绽。
更不用说,她苍白的面色,孱弱的姿态,实在让人难以狠心怀疑。
想想也是,她与顾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