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的事交到了卫仙的手上。她这个昔日的大将军夫人,算是“失实”了。
但除此之外,也没人敢再多说什么。
不管是孙氏,还是家里其他人,没有一个人提出要对陆锦惜怎样。好像大家都在等待什么,或者忌惮着什么。
也许,是因为这“绯闻”的对象是顾觉非?
当然了,陆锦惜自己觉得,最大的原因可能是前后的事情牵扯太深,在那一系列事情没水落石出之前众人不好下定论。
所以除却府里人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之外,其余的倒也没有什么变化。
因在回生堂与鬼手张说了话,又提及了薛廷之的事情,她回府之后,便叫了几个孩子过来。
一来说自己已经没事,二来关照了一下他们近日的情况。
流言蜚语长着翅膀,总是飞得很快。
璃姐儿、琅姐儿几个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了,显然也都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
所以这时候,他们看着陆锦惜的目光就有些微妙了。
璃姐儿是纯粹的担心,颇有一种家里大姐为出了事情而苦恼的感觉;琅姐儿少见地文静,看似担心,但一双眼睛里已经是掩不住的兴奋,甚至还有些亮晶晶的;薛迟却是锁着眉头,似乎好奇极了。
至于薛廷之……
他年纪最大,相对来说也是最不显山不露水的那个。
人坐在陆锦惜下首,面上有些微的笑意,看着平平常常,也似乎完全不知道这些天外面有什么传言。
陆锦惜便问他:“前阵子我在养病之中,去点禅寺也没顾得上。你稽下学院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嫡母,已经考过了。”
京中的稽下学院,名声虽比不得其余的几家,但进去也需要考试的。在陆锦惜出事这段时间,薛廷之早完成了这些。
“若不出什么差错,后天便要入学。”
“那入学之后你打算住在哪里?”陆锦惜打量着他,只觉得几天没见,他又高了不少,“今儿我去回生堂,与张大夫交谈,他想让我问问,回头要怎么继续给你诊治。我想着,这府里你若不想待,便在外面给你赁间宅院,带几个丫鬟过去,也方便你回头交游。”
她私心里猜测,薛廷之该是不想住在将军府的。毕竟她前身陆氏待这孩子也算不得很好,有失察之过,两人怎么看都算是有过节。
薛廷之在这里,或许有些不自在。
但事实上,这话落到薛廷之的耳中,便成了一道“逐客令”。
——这分明是不想他再继续住在将军府。
规规矩矩搭在膝上的手指略略收紧了一些,薛廷之唇线未抿,少年的轮廓在他脸上已经圆熟了一些,出色的五官则更添几分惊艳。
他没有表达什么不满,姿态很是顺从。
当下微微笑道:“稽下学院与将军府相距也不很远,在府里住与外面住相差不大,廷之皆可。至于住在哪边,但凭嫡母安排。”
这是将选择的全力都交到了陆锦惜的手上。
隐隐然之间,意味着一点不寻常的东西。
陆锦惜到底还是敏锐的,但她并不打算为这一位庶子留什么希望,于是笑了一声,淡淡道:“那便在外面置个院子住着吧,将军府这宅院也就这么大,你现在住的那院子又是演武场所在之地,不好改建,总觉得委屈了你。上学的时候住外面,若得了假,回府多看看也就是了。”
第148章 传召入宫
“……”
是什么感觉呢?
分明是平平静静地坐在这里, 穿好了伪装的盔甲, 可被她那清清透透的眼神一看, 便全破了一般。
在她面前, 他什么也不是;在她面前,他什么也没有;在她面前, 他也无法做出任何反抗。
因为她是他长辈。
而且还是比他更聪明的长辈。
这一瞬间,薛廷之只觉得自己剖出来的那一颗心被人踩在了脚底下,听她淡漠地做出决定,要他搬出去, 心内有刀绞一般的难受。
只是他能做什么呢?
不过是勉强自己挂出笑容,在心里提醒两人的距离,也在心里提醒自己所承的那些来自于她的恩情。
薛廷之垂眸道:“廷之听从嫡母安排。”
“那回头宅院定下来,我便让潘全儿为你跑上几趟, 看看要添置哪些东西。毕竟怎么说, 你也是将军府的公子, 在外也不能寒酸了。”
陆锦惜不在意他的态度,依旧云淡风轻。
“届时你自己再去看看,回头让张大夫转到你那边去看诊也就是了。”
话说到这里,回生堂里应下来的事情就算落定了。
她留了孩子们在屋里吃了顿饭, 便要叫人送他们回去。
但临走的时候,薛明琅却悄悄凑到了陆锦惜的身边, 压低了声音问:“娘亲, 他们都说您跟迟哥儿的先生在一起了, 是真的吗?”
问得这么直白?
陆锦惜一怔, 还真不知怎么回答。
薛明琅看她这表情,却是一下在自己心里脑补出了答案,眼神又亮了几分,竟然没有半点不悦,甚至还兴奋了起来。
她朝陆锦惜眨巴眨巴眼:“娘亲不用顾虑我们的,想嫁就嫁嘛。”
谁说她想要改嫁了……
她的原则从来是“能睡就不嫁”,或者说,从来都是“想睡不想嫁”啊。只是这话也不能对小姑娘说,怕教坏了。
陆锦惜有些无奈:“你想到哪里去了?没那回事。”
“啊?”
小姑娘明艳的小脸一下就垮了下来,还瘪了瘪嘴,有些委屈模样,似乎失望极了。
“人家还以为娘亲终于找到了好归宿呢……”
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皇帝不急太监急。
陆锦惜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把这姑娘教得太“前卫”了,一时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赶她回去:“小小年纪,想得倒是多。可别再瞎问了,赶紧给我回去睡觉。再胡说八道,我可不饶你。”
“哼,娘亲又吓人!”
薛明琅一点也不怕她,搞怪似的吐了吐自己的舌头,向陆锦惜扮了个鬼脸,便踩着自己那火似的小红靴跑开了。
薛明璃只好匆匆向陆锦惜道别,追上去。
屋里便只剩下了薛迟。
薛明琅走后,他便睁着那一双大大的眼睛,巴巴看着陆锦惜,好像有话要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陆锦惜便来到了他身前,蹲身让自己视线与他齐平,摸了摸他脑袋,笑着问道:“你是不是也有话要问?”
没想到,薛迟一阵嗫嚅,竟然摇了摇头。
陆锦惜顿时有些惊讶:“不问?”
“今天来的时候,琅姐姐就教训过了我,说娘亲开心最重要。”薛迟那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上,还有些委屈,“孩儿想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