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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66
    卫嫱所出的七皇子承继大统,又逢永宁长公主暗中设计,煽动四皇子发动了宫变,这才将计就计。

    纵使卫秉乾有千般的痛心、万般的不甘,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被逼自戕!

    皇位的继承者,顿时只剩下了两人。

    一者是德皇贵妃所出的四皇子萧齐,一者便是背后有永宁长公主撑腰的三皇子萧彻。

    但最终老太师还是选了萧彻。

    对两大辅臣来说,其实在这两人之中任选一人都无差别。因为剩下的任何一位皇子,都与他们两家没有太大的干系。

    新皇登基,依旧是顾卫两家分庭抗礼。

    当时的萧彻实在是不起眼到了极致,若真论聪明才智和谋略被本事,他连萧齐的一半都赶不上!

    顾承谦为什么选了他?

    一则看中了他的平庸,二则不过因为早年顾觉非曾在宫中伴读一段时间,算得上与萧彻还有些不错的交情。

    人都有私心,老太师也不例外。

    他既要挑选一个合适的皇帝,同时也要为顾氏一门铺下前路,让顾氏未来的掌家人走得更顺当一些。

    否则,选谁不是一样呢?

    可以说,正是顾承谦这一位老臣、重臣、权臣,一手将当年的萧彻扶上了如今的皇位,甚至还曾是萧彻的先生!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教你诗书礼仪,为君之道,扶你登上了帝位,甚至当年为了护你,在混乱之中为流矢射中,落下了十六年的病痛!你便是这样对他,要逼他去死!!!”

    胸膛里压抑的一切,全都燃烧了起来。

    仿佛化作了炽烈的岩浆,在顾觉非四肢百骸之间奔流涌动,激得他声音在颤,手也发抖,可浑身上下全无半点温度!

    他冷。

    犹如昨夜看见这一封圣旨时,犹如那晚推开了书房门扇之时,犹如今日黎明从挂满了白的太师府走出之时!

    一腔冰冷,一腔寒凉!

    他倒提着那青钢长剑,向萧彻走去。

    锋利的剑尖拉在台阶描金的绣纹上,发出悠长而刺耳的锐响,拖出了一道长长的、颤抖的划痕……

    萧彻却是要躲,绕过了那御案,便想闪避!

    可在这样的一个刹那,他慌乱失措,顾觉非却始终冷酷而冷静,在他绕过御案的瞬间便大步赶上!

    “砰!”

    竟是骤然而沉重,一脚将萧彻踹倒在地!

    他虽是文臣出身,可当年游历四方,练得一身强健体魄,射御之术也不曾有过敷衍,自强眼前这多年养尊处优的皇帝不少。

    萧彻哪里躲得过?

    猝不及防间,不仅倒在了地上,还顺着那台阶往下滚了几阶!

    头“咚”地一声磕在了阶前突出的棱角上,原本就因为惊慌躲避而歪斜了几分的十二旒官面更是掉了下来。

    一国之君,登时披头散发。

    他双手在地面上摸索,连滚带爬地,已然被顾觉非吓破了胆,嘶哑地呼号起来:“不,不,老太师乃是自戕!你不能杀朕,你不能——”

    顾觉非浑然没听到一般。

    他冰冷的神情甚至没有半点变化,只走下去,重重地一脚,将已经爬起来一半的萧彻给踩了下去,如同踩着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这一刻,便是连方少行都忍不住面色一变!

    可顾觉非都看不到。

    他只是依从了自己内心那忽然奔腾而出的魔鬼,让那浪潮似的冷血将他携裹,而后高高举起了沉重的长剑!

    “噗嗤——”

    滚烫的鲜血霎时飞溅,洒满台阶,也溅上了他森白的衣袍,苍冷的面颊。

    “咕咚……”

    普天之下最尊贵的头颅顺着染血的台阶滚落下去,吓晕了这殿中一众伺候的宫人,停在了方少行的脚边。

    那染血的脸翻转过来,一双惊恐而不甘地眼瞪视着高处。

    顾觉非却只垂首看着那没有了脑袋却还穿着黄袍的身体,那因病枯槁苍白的面容上溅着妖异的血色,一双平静的眸底是刻骨而冰冷的疯狂。

    “谋反而已,谁不会呢?”

    第205章 昭阳殿

    顾觉非疯了。

    或者是他在做梦。

    目睹了这一幕的瞬间, 方少行脑海里就冒出来这样的两个想法。因为即便是胆大妄为如他, 也不大敢相信自己刚才是看见什么, 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太极殿外所有的侍卫更是万分的惊惧。

    他们是看见顾觉非提了剑, 也的确看见了他与皇帝之间爆发的争执,可眼前这人不是别人,而是当朝大学士顾觉非啊!

    为国为民,可以说是天底下最不可能谋反的那个人!

    然而现在,甚至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 这个最不可能的人,竟然向皇帝举起了屠刀!

    就那么短暂的片刻啊!

    皇帝没了, 国无君,民无主!

    一切的变故发生得太快, 太猝不及防,甚至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从头镇定到尾的, 只有顾觉非自己。

    他冷漠地直起了自己的脊背,提着剑,挪开脚,从那高高的台阶上走下来,将那染血的剑向方少行一递。

    接着, 却是弯腰将那落到地上的圣旨捡起来擦了擦手。

    明黄的圣旨。

    修长的手指。

    喷溅在指上的鲜血, 被他一点一点地,优雅从容地擦拭了个干净,却将这一封圣旨染上了几许刺目的殷红。

    “去请季恒来,写书讣告天下, 就说皇上暴病驾崩。即刻封锁宫门,禁人出入,若有敢违令者先杀后奏。”顾觉非抬眸看了方少行一眼,“至于京中兵力,严密查其调动,凡以‘勤王’之名入京或叩城门者,皆杀之。”

    只怕萧彻到死也没明白,事情怎么就这般急转直下。

    他甚至刚刚将圣旨捏到了掌中,还未及得意上片刻,就被人一剑砍下了脑地,浑无半点做皇帝的尊崇与体面。

    只因皇帝虽高高在上,可没了背后这支持着他的文武百官,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的孤家寡人罢了。

    说到底——

    一介俗体凡胎,血肉之躯,安敢自称“天子”?

    说这话时,他脚步恰恰好停下,站在了萧彻那滚落在金銮殿金砖上的脑袋旁,搭着眼帘扫了一眼,便是一笑,淡漠道:“把这脑袋捡了,送去涿州,给薛况吧。”

    “……”

    方少行已将那青钢剑接在了手中,剑刃上挂着的鲜血顺着剑锋流淌下去,在冰冷的地面上点出几片鲜红,他注视着顾觉非,似乎终于对他这么个人感觉到了好奇。

    毕竟,说变脸就变脸,实在是令人惊诧极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这么一个念头忽然从他脑海中划过了:冠冕堂皇地说什么要谋反,可他杀萧彻,到底是谋划缜密的谋反多一些